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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帖全本] 【剑公子】【全】作者:不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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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这发细小暗器之人,自然是祝琪芬无疑。」石中英心中想着,但当着爹面
前,更不敢朝祝琪芬望上一眼。

  崆峒掌门人蓝纯青道:「那是没有把人截住了?」

  石松龄道:「没有,贼人是朝山后方向逃去的,方才那边传出火花信号,屈
总管已经同几名护院师傅下去了,详细情形还不知道。」

  八卦掌门人高翔生狭长脸上,涌起一片愤怒之色,厉声道:「贼党胆敢到盟
主府第潜入地窖救人,总有一天,给兄弟查到了,非把他立死掌下不可。」

  石松龄淡然一笑道:「他们纵然逃出酒窖,未必能逃出石家庄去。」

  石中英心头暗暗一震,忖道:「那人背着逃出去的,是住在「听涛楼」的假
独角龙王,那人要把他弄出去,自然为了从他口中,可以问出他门的阴谋来,但
如果被庄中的人截住,那就糟了。」

  就在他暗暗替那人焦急之际,房外的走廊上,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履之声。接
着只听屈长贵的声音在门外说道:「启禀盟主,属下屈长贵告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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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第五章早有预谋

  石松龄抬头道:「进来。」屈长贵应了声「是」,掀帘走入。

  石松龄问道:「屈总管,贼人可曾追上?」

  屈长贵道:「回盟主,一名贼党背负假冒李帮主的贼人,从后山逃去,正好
遇上咱们后山哨岗,喝令他站住,那厮身手极高,背着一个人,还能和后山巡山
八虎,打成平手

  石中英暗暗「哦」道:「难怪爹好像很有把握,说他们逃不出石家庄去的,
原来后山有巡山八虎把守,巡山八虎,顾名思义,自然个个都有一身极高武功之
人。」

  石松龄似乎嫌他说话罗嗦,修眉微拢,说道:「你们赶去之时,贼人是否还
在动手?」

  屈长贵道:「属下率人赶到后山,贼人已经脱围逃走。」

  石松龄沉哼一声道:「巡山八虎呢?」

  屈长贵道:「宋氏兄弟和周正亮都负了伤,贼人才乘机突围而出……」

  石松龄道:「真没用的东西,八个人,连人家一个也截不下来。」

  屈长贵躬身应了两声「是」,一面陪笑道:「那贼党虽把假冒李帮主的贼人
救出,但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逃了出去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怎么?他们把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截了下来了么?」

  屈长贵道,「截是没有截下,但据穿云镖沈长吉说,那假冒李帮主的贼人,
被他一镖击中后心,当场毙命了。」

  石松龄颔首道:「穿云镖沈长吉镖无虚发,假冒李帮主的贼人,那是必死无
疑;只可惜他伤势极重,咱们没有问出口供来,他假冒李帮主,究竟有什么阴谋?」

  高翔生道:「这个不劳盟主操心,此人纵然身死去,自然还有他的同党,兄
弟有把握找出他们的羽党来。」

  独角龙王趁机道:「高掌门人说的不错,这厮纵然死,他们潜伏的羽党,定
然不在少数,兄弟觉得个不宜迟,在对方死讯尚未传开之前,兄弟想立即赶返敝
帮去,不难把他们一网打尽……」

  石松龄笑道:「李帮主既然有卞,兄弟那就不好强留……」

  独角龙王洪声笑道:「兄弟不但明天一早就要赶去敝帮,而且还要邀请盟主
和在座的诸应老哥,同莅敝帮一游,藉申敬意,不知盟主和诸位老哥,能否给兄
弟一个面子?俯允所请……」

  石松龄呵呵一笑道:「李帮主庞邀,兄弟那能不去?」

  祝景云跟着大笑道:「这样就好,咱门原班人马,开上君山去,叨扰李帮主
十天半月。」石松龄让大家入席,吃过宵夜,已是三更天气,大家就各自回房休
息。石中英在宵夜的时候,敬陪未座,只喝了一小杯酒。回到「涵春阁」,已经
三更多了。他感到有些微酗,连衣服也懒得脱,往床上一倒,就浑然入梦。

  也不知道是刚睡下去不久?还是已经睡熟了一回?但他是蓦然惊醒过来的,
一个练武的人,不论他睡的多熟,只要有一丝警兆。就会从睡梦中惊醒。石中英
就是在迷迷糊糊中,心灵上起了警兆,好像有一个人已经进入了自己房中,他心
头感到无比的震惊,以他平日的情形而言,这人只要接近他卧室窗下,他就会及
时察觉。今晚却被这人潜入房中,而且已经掩近卧榻之前,他才惊醒过来。

  这一段话,只不过是他在募然惊醒之际,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疑问。他自然不
会想到宵夜的那一小杯酒,使他有如此好睡。当他霍地睁开眼来,果然看到一个
颀长的人影,已经站在床前,这人似乎对石中英有着极大顾忌,在走到床前三尺
来远,就越趄不前。

  石中英目能夜视,但当他瞧见这人面貌,忽然好像看到了鬼魅,头皮一阵发
炸,几乎暗不能言。这人竟然和他生得一般无二,甚至连他身上穿的一件长衫,
不仅颜色相同,截剪的款式,也一模一样。石中英看到他,就像在镜中看到了自
己一样。

  「果然又是贼党使的阴谋。」石中英猛的一跃而起,挥手一掌,劈了过去。

  那假石中英走近床前之时,已然十分小心,严神戒备,石中英这一掌,出手
虽快;但他早有防备,身形轻轻一闪,便自避了开去,同时在闪身让避之际,凌
空点出一指,化解了石中英的掌势,口中忽然沉喝一声道:「住手。」石中英几
乎不敢相信,他连声音都摹仿得如此维妙维肖。

  这简直像站在「回声谷」,听自己的声音,但最使他们感到惊凛的,不仅是
对方的面貌,声音酷似自己;而是对方的武功,竟然十分高强。这只要看他在遇
到突袭时,反应奇快,这一指更使的神妙无比,一下就破解了自己劈去的掌势。

  虽然自己这一掌只是随手劈出,并无特异之处;但他能在仓淬之间,闪避和
发指,同时施为,这人一身武功,也就可以想见了。石中英听他喝出「住手」,
因此并未追扑过去,只是冷冷的道:「阁下假装在下,还有何说?」

  假石中英豁然大笑道:「这话正是我要问你的,你为何乔装石某,睡在我床
上,你们究竟有何阴谋?」

  石中英大怒道:「好个贼人,你假冒了我,还说我假冒了你?」

  假石中英点点头道:「很好,咱们多言无益,那只有在拳掌上分个胜负。」

  石中英气怒已极,冷笑道:「岂止在拳头上分个胜负,我要把你拿下了,自
可从你身上,追究出你们这帮贼党的来历。」

  喝声出口,身形陡然扑起,疾如鹰隼,右手迎面劈出一掌,左手随着身形的
扑进,五指箕张,朝假石中英肩头抓落。他在这一扑之中,右手使的是衡山派一
招「雷公劈木」,左手使的却是白鹤门的「白蛇挫蛇」。出手之快,凌厉已极。

  假石中英左拳疾挥封住了石中英的一掌,身形迅急旋开数步,趁着旋转势,
右手点出一指。石中英才第一招上,就发现他点出的指风,甚是奇妙,当时除了
觉得他武功不弱,并未如何在意。此时一抓落空,对方在旋出之际,反臂,电来
一指,一望之下,竟然想不出如何克制?只好猛地撤回爪势。心中暗惊一声:「
好个贼子,就算你指法神奇,今晚不把你截下,我就不叫石中英了。」

  身形斜退半步,突然断喝一声,一掌直击,一举横扫,同时攻出。这一下,
他掌势陡然一变,不但严密封住对方指势,而且掌中,暗藏反震之力。假石中英
又出指抵挡,双手连挥,击出了几缕指风。但这回他不知道石中英直击的一掌,
是少林寺的「伏虎掌」横使的一掌,是八卦门的「八卦掌」,掌势之中,暗藏震
力。几缕指风,撞上掌力,立被逼得反震回去。

  假石中英猛然一惊,急急使出「移形换位」身法,从横闪出。饶是如此,还
感到肩头被对方掌风扫过,火辣辣的生痛。石中英一击得出,口中又是一击大喝
:「贼子,你再接我一掌。」欺身直上,右手凝力一掌,劈击过去。

  假石中英尚未站稳,一时间闪避不及,只得举单硬接,但听「啪」的一声轻
响,双掌接实假石中英身不由已,连退了两步。石中英凝立不动,冷笑道:「阁
下要假冒一个人,总得自己估量估量。」双肩一晃,快捷如风,一下就欺到假石
中英面前,左手疾发,朝他「肩井穴」上抓去。

  假石中英硬接了他=掌,已觉气血翻腾,此刻连调息的机会都没有,咬紧牙
交。双手齐发,在身前幻起一片指影,脚下缓缓移动,斜退了一步。他这一路指
法,施展开来,掌指仰张,指影错落。专取敌人关节穴道,手法滴诡已极。

  石中英经过九位名师,倾囊传授,一身所学,十分博杂,但却看不出对方的
路数。但觉这假冒自己的贼人,每次施展指法,就有和自己扯平之势,心头不禁
大感不耐。这样又战了数招,石中英使了一招「拨乱反正」,迫开对方指影,紧
接着如同白云舒卷,迅疾无论的向假石中英连续劈出两掌。

  这两掌,不仅快得如同电光石火,而且掌中暗凝真力。假石中英一指点去,
只抵住他的第一掌,但觉对方掌心,突然涌出一股暗劲,直汹过来。指法顿时受
到逼迫,底下再山无法变化。心下猛吃一惊,急忙左手抬处,使了一招「腕底翻
云」,封架石中英的第二掌。

  但听「莲」的一声,假石中英一个人连翻了两个斤斗,直震去一丈来远,撞
在左首墙壁之上。石中英正想借势欺身过去,敝见房门突然敞开,一股强猛掌风,
迎面击来。石中英大吃一惊,急忙闪身避开,定睛瞧去。但见从门外走进来的赫
然是爹和祝伯伯,还有八卦门中门人高翔生和崆峒个门蓝纯青。接着火光一亮,
春娇端着一盏银虹,从外走入。

  石中英一见来的是爹,心头不禁大喜,急忙垂下双手,叫道:「爹,你老人
家来的正好……」

  六合剑石松龄脸色铁青,沉喝一声道:「住口,谁是你的爹?你说,是什么
人支使你假冒石中英来的?」

  石中英听的一怔,忙道:「爹,孩儿就是中英,那人才是假冒孩儿的贼人。」

  这时,祝景云已经纵落假石中英身旁,亲切的问道:「贤侄没有事吧?」

  假石中英缓缓吁了口气,仰脸道:「祝伯伯,小侄没事。」

  祝景云颔首道:「没事就好。」

  石中英眼看爹和祝伯伯都把假冒的人,当作了自己,心头不由大急,叫道:
「祝伯伯,他不是小侄,他是假冒小侄的贼人。」

  石松龄目如寒电,直注石中英,怒哼一声道:「住口,老夫和祝伯伯已经来
了多时,难道还会看不出来?」

  石中英骇然道:「孩儿已经睡了,方才从睡梦中惊醒,发现有人潜入孩儿房
中,竟然是假冒孩儿的贼人……」

  假石中英接着道:「爹,孩儿刚从书房回来,跨进房门,就发现床上躺卧着
一个人,孩儿还没看清他是谁,他就一跃而起,向孩儿袭击……」

  石松龄目光依然直注着石中英,微微一笑道:「你说你方才已经熟睡,这就
不对了。」

  石中英惶然道:「孩儿那里不对了?」

  石松龄一手博须,徐徐说道:「中英每晚都到书房里来,随我练飞指法,今
晚自然也不例外,方才就是练完指法才回房来的,你说已经睡了一回,自然就不
对了。」

  石中英听的更是骇异,说道:「爹,孩儿从没跟你练过指法,那跟你练指法
的不是我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当然不是你了,六合门独门指法,老夫岂会传给匪人?」

  石中英见爹不肯相信,心头大急,忙道:「但他不是孩儿。」

  石松龄冷然道:「他当然不是你。」接着脸色一沉,说道:「老夫也不想难
为你,但你必须说出假冒我儿,是什么人指使出来的?」

  石中英道:「爹,孩儿就是中英,不是假冒的。」

  假石中英道:「你是石中英,那我是谁?你不是假冒的,难道我是假冒的?」

  石松龄一摆手道:「孩儿,你不用和他多说,为父自有主张。」他一口认定
那假石中英是真的了。这也难怪,他每晚传授「六合指法」的人,自然是真的?

  高翔生大喝一声道:「小子,盟主面前,还不从实招来?」

  石中英道:「高伯伯,你也以为小侄是假冒的人?」

  高翔生嘿然道:「小子,你还不承认,老实告诉你,咱们已经来了一会,盟
主亲自传授的「六合指法」,总不会有假的吧?你小子使的是什么武功?你自己
应该清楚。」

  石中英简直有口难辩,回头望着祝景云道:「祝伯伯,你老自小就痛爱小侄,
那人假冒小侄之名,每晚跟爹学习指法,爹就认为他是真的,这是贼党的阴谋,
他们专门制造以伪乱真,祝伯伯应该替小侄主持公道。」

  祝景云朗笑一声道:「事实已极为明显,朋友多说无益,盟主处理过千百件
武林纠纷,你们这点伎俩,又如何瞒得过盟主?」

  高翔生布满皱纹的脸上,阴沉一笑,喝道:「小子,你是束手就缚?还是要
我动手?」

  石中英心头又惊又急,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?这一急,不由得大声叫道:「
爹,孩儿还有话说。」

  高翔生阴声道:「你不用说什么了。」

  石松龄适时一摆手道:「高兄,让他说出来。」

  高翔生喝道:「有话还不快说?」

  石中英双眼着爹,道:「爹,孩儿有一件事,说出来,真伪可以立判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什么事?」

  石中英道:「爹问问他,孩儿十年前,是如何失足落水的?」

  假石中英冷笑道:「这还用说,我是随爹外出不慎落水的?」

  石中英看爹并无表示,不觉大声道:「爹,现在你老人家总该明白他是假冒
的了。」

  假石中英冷笑道:「我说的那里不对了?」

  高翔生冷喝道,「你不用拖延时光,没人会来救你的。」

  石中英看爹一直不置可否,心中更觉有冤难伸,这就望着爹道:「爹,你老
人家总该记得?十年前,是爹要孩儿拜狄谷老人为师,跟师父走的,并未失足落
水……」

  话声未落,突听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,说道:「公子不可当众说出此事
来。」这是「那人」的声音。石中英原是一时情急,才说出来的,此时听了「那
人」「传音入密」的放声,立即想到师父临行时的嘱咐,曾说:「就是亲若父子,
也不准吐露只字。」一念及此,登时住口。

  石松龄似有意,又似无意的看了崆峒掌派门蓝纯青一眼,嘿然笑道:「此人
越说,越离谱了,高兄把他拿下了,还得仔细问问才是。」

  高翔生双拳一抱,说道:「兄弟遵命。」转过身来,冷冷喝道:「小子,你
听到了,这是盟主命令,你还不束手就缚?」喝声出口,五指箕张,朝石中英肩
头抓来。

  石中英心头顿时疑虑,闪身避开高翔生一抓之势,口中急叫道:「爹,你怎
么会不相信孩儿的话呢?」

  高翔生一抓空,不觉厉笑道:「好小子,你倒滑溜的很。」身形一闪而至,
双手箕张,十指如钩,这一扑之势,使的是「大擒拿手法」——「狮子扑兔」。
爪风所及,几乎扩及八尺,纵是一等一的高手,也无法从这等绵密的擒卞手法中
脱身。

  石中英突然身形一矮,双手闪电托在高翔生的手肘关节之下,口中叫道:「
高伯伯手下留情。」随着叫声,人影一旋,已从高翔生「大擒拿法」下,脱身而
出。

  祝景云突然双目一注,低喝一声:「魔教「五道身法」。」右手扬处,点出
一指,但听「嘶」的一声,一缕指风,朝石中英右肩「巨骨穴」袭到。

  石中英堪堪从高翔生手下闪出,突觉一缕强劲指风,激射而来,那是华山「
穿云指」,他自然识得厉害,赶忙半肩斜旋,朝手下闪出,突觉一缕强劲指风,
激射而来。石松龄双目寒芒暴射,沉喝道:「果然是魔教余孽,那就留你不得了。」
右手突然扬起,劈空就是一举。

  六合剑石松龄一身修为,在九大门派中,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。这一记「劈
空掌」,虽然只使了七成力道,但威势之强,有如一对柄厚背金刀,破空劈来一
般。但就在他举掌劈出的同时,石中英耳边,又响起了「那人」一缕极细的声音,
说道:「石公子还不快走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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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石中英心头纂然一动,立即猛一低头,双足一点,又一划、闪电般朝花格子
窗投去。这一式「火中化鹤」,当真疾如箭射,一条人影,抢在石松龄掌风之前,
一下撞开花格子窗,穿窗而出。石松龄没想到石中英会抢在自己劈出的掌风之前,
撞破窗户,逃了出去,急怒之下,大喝一声:「快别让他逃了。」他话声未落,
祝景云,高翔生同时暴喝一声,长身掠起。

  但听窗外响起总管屈长贵的声音,说道:「盟主放心,他跑不了。」石中英
堪堪穿窗而出的人,喝声入耳,陡觉一阵奇寒澈骨的冷风,当头直罩过来。

  要知他此刻全身布满真气,有如离弦之箭,去势何等神速?一下就冲破屈长
贵的「寒冰掌力」。他早就对屈长贵心存疑忌,此刻见他躲在窗下暗算自己,尤
其是使出来的是邪门中最阴毒的「寒冰掌」。心头更觉怒恼,就在冲破他掌力之
际,双脚在屈长贵背上一蹬,由一式「火中花鹤」,转变为「天龙驭风身法」,
疾如流星,划空而逝。

  屈长贵做梦也想不到石中英轻轻年纪,就练成了玄门「护身真气」,冲破自
己的「玄冰掌力」,当然更想不到石中英临去还会拿自己做垫脚石。他纵然功力
深厚,在这毫无防备的情形之下,不觉闷哼一声,脚下一个踉跄,往前直冲出去
三步之多。这一段话,说来较慢,其实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事。随着屈长贵一声
闷哼,祝景云、高翔生两人,已经同时抢出,飘落窗外。但那里还有石中英飞影?

  祝景云目光一注,问道:「屈总管,你怎么了?」

  高翔生更是迫不及待,急急问道:「那小子呢?」

  屈长贵面有惭色,躬躬身,苦涩的陪笑道:「回护法,那小子练成「护身真
气」不但冲破属下的「玄冰掌」,还蹬了属下一脚。」

  这时两扇落地雕花长门启处,六合剑石松龄,崆峒掌门蓝纯青,和那个假石
中英相继走出,飞身落地。石松龄面色凝重,徐徐说道:「兄弟真设想到此子假
冒中英,居然会是魔教门下……」他一手持须沉吟着道:「自从三十年前,魔教
倡乱,峨嵋姜真人联合青城派,扫荡大凉山,魔教从此一颐不振,未闻有奇能异
术之士。」

  祝景云道:「盟主大概忘了昔年魔教纵横武林,肆虐江湖之时,曾有一位魔
教长老,愤然脱离魔教,隐居天封山中

  石松龄不禁脸色微变,说道:「天封老人。」但旋即淡然一笑道:「天封老
人那时已是六旬左右的人,如今不是九十开外了?」

  假石中英待立石松龄身侧,此时忽然插口道:「爹,这贼子假冒孩儿,任他
逃走,咱们不追了么?」

  石松龄目中闪过一丝杀机,徐徐的道:「此人不除,必为后患,但此刻既已
让他逃走,只怕一时追不上了,目前最重要的,还是先查清楚此人来历,和指使
他的人是谁?」说到这里,回头看了祝景云一眼,说道:「这件事,兄弟之意,
不如就交给景云兄来办吧。」

  祝景云慌忙拱手道:「兄弟遵命。」

  清晨,山林间笼罩一层淡淡的晨雾。远看过去,就像透明的薄纱,随着天风,
轻盈欲飞。就是有了这一层晨雾,把山林点缀得充满了神秘。这里山岭绵连,是
石门山通住北峡山脉的必经之路。这时正有一行马匹,从山峡间转了出来。

  当前一匹马上,坐着一个身躯伟岸的红脸苍须老者,正是龙门帮帮主独角龙
王李天衍。第二骑是个面貌白皙,年约四旬,看去像个文弱书生的,则是龙门帮
副帮主耿承德。第三骑貌相清姬的老人,飘逸之中,带着点严肃,正是当今武林
盟主六合剑石松龄。

  他身后几骑,同是八卦掌门高翔生、崆峒掌门蓝纯青、百步神拳邓锡侯。风
云子赵玄极。后面送行的是华山派掌门人祝景云,剑公子石中英(自然是假冒的),
总管屈长贵。最后还有八骑,则是石家庄的护院武士,但只看他们个个精气内敛,
眼神充足,一脸俱是彪悍劲儿,分明都是身怀极高武功的人。

  一行马匹,从狭厌的山峡间走出,如今已经踏上一片小小的平地。这里虽然
仍是一处峡谷;但已经个是幽谷危石、形势陡峭的山林。这里是一片青草如茵,
绿油油的盆地,地方虽然不大,只有半里方广,像一条狭长的绿带。附近的人,
管它叫做石间坪。

  「石间坪」者,石山中间的一片草坪是也,独角龙王坐在马上,忽然仰首笑
道:「这地方不错。」

  六合剑石松龄身为主人,急忙含笑道:「李帮主觉得这地方不错,那就在这
里小息一回再走不迟。」

  独角龙王笑道:「好,好,就在这里休息再走。」翻身跨下马鞍,接着说道
:「咱们差不多已经赶了二十多里山路,祝掌门人,石世兄。屈总管不用再送,
也该回去了。」原来华山掌门祝景云代替盟主留守,不去龙门帮了。

  祝景云笑道:「李帮主不说,咱们也准备送到这里为止。」说话之时,大家
都已下了马匹,在草地上坐下,两名武师送上一壶上好的茶水,和几个茶盅,放
到众人面前。

  石中英倒了一盅茶,送到独角龙王面前,说道:「李伯父请用茶。」

  「不敢当。」独角龙王接过茶盏,抬头笑道:「对了,老夫有一件事,要请
问石世兄哩。」

  石中英躬身道:「李伯父有什么指教,只管请说。」

  独角龙王一手挎须,含笑道:「昨晚接应世兄的那位黑衣蒙面人,不知是谁?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不敢说。」

  独角龙王呵呵笑道:「石世兄既然不愿说,那就算了。」

  石松龄脸色微沉,说道:「中英,李帮主是为父至交,他问你的话,你自当
据实回答才是。」

  石中英躬身想「是」,转脸望望岭恫个门蓝纯青,呀喘的道:「小侄不敢确
定,但小侄猜想,这人可能就是蓝掌门人了。」

  独角龙王洪笑道,「英雄所见略同,老夫从他身材和口音推想,也当是蓝掌
门人了。」

  蓝纯青脸色微变,冷然道:「石公子和李帮主只怕看错人了,兄弟从未穿过
黑衣,山从未蒙过脸……」

  独角龙王呵呵一笑道:「蓝掌门人两次赐药,隆情厚恩,兄弟感激不尽,没
有蓝掌门人,那贼子以伪乱真,假冒兄弟,不但兄弟难以自白,就是连敝帮都将
陷入贼党手中了。」

  蓝纯青听得暗暗心惊,忖道:「糟糕,只要听他口气,此人分明是假的了,
那么真的独角龙王呢?」心念转动,脸上却是丝毫不露,淡淡一笑道:「李帮王
果然认错人了,兄弟对李帮主说的两次赐药,根本不知其事,就是李帮主的真伪,
盟主早已裁定,兄弟也没有什么微劳可言?」

  石松龄微微一笑道:「蓝兄也不用推托了,前晚之事,兄弟说来惭愧,竟被
贼人蒙蔽,认伪作真,不是蓝兄暗中教小儿两番进入假山石室中,救出李帮主,
兄弟还一直被蒙在鼓里。」

  祝景云笑道:「盟主也不用自责,实在是贼党的手法太高明了。」

  蓝纯青正容道:「盟主明鉴,如说有人暗中支使盟主公子,从假山石室中,
救出李帮主,那也只怕是另有其人,决非兄弟。」

  石松龄仰天朗笑道:「小儿把此事经过,告诉兄弟,兄弟也认为小儿认错了
人,但正好昨晚又有入企图假冒小儿,兄弟着人将蓝兄请来之时,已经从蓝兄寓
所的天花板上,找到了两套蒙头布袋和黑色长衫,蓝兄还能抵赖么?」说到这里,
不觉一阵呵呵大笑。

  蓝纯青只觉心头一阵惊悸,但还是镇静的道:「那也许是有人潜入兄弟寝处,
兄弟实在并不知情。」

  石松龄依然微笑道:「蓝兄这话就见外了,蓝兄暗中救助李帮主,也无异协
助兄弟,使假冒李帮主的阴谋,得以揭穿,对龙门帮,对整个武林,都是一件莫
大的功劳,蓝兄何须隐瞒?」

  蓝纯青道:「兄弟没有救李帮主,也不敢邀人之功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蓝兄一再否认,倒像兄弟在逼问蓝兄了。」口过头去,朝屈长
贵道:「屈总管,你说派在寒香阁的梅香,曾向你报告,是否属实?」

  「寒香阁」正是蛇侗蓝掌门人下榻之处,梅香是派在「寒香阁」伺候的使女。
屈长贵连忙躬身道:「回盟主;属下据梅香的报告,前、昨二晚,她都看到蓝掌
门换了一身黑衣,匆匆出去,她怕是歹人混进庄来,一直守候到蓝掌门人回房为
止,说的自然不会假的。」

  蓝纯青心中暗暗冷笑,忖道:「自己早就防到宾舍中的使女,在暗中监视自
己行动,每次进去,都以「弹指迷香」,把梅香迷去,她如何会看到自己行动?
这明明是说的鬼话。」想到这里,突然心中一动,暗道:「只要听屈长贵这番鬼
话,莫非他们早有安排,准备在此地和自己翻脸不成?」

  石松龄忽然一摆手,含笑说道:「不用说了,蓝掌门人既然不承认,那就算
了。」明明是他问屈长贵的,却又故示大方,叫人不用说了。蓝纯青原以为他借
题发挥,必然心怀叵测,岂料就这样算了,一时倒大出他意料之外。

  石松龄脸含微笑,说道:「咱们说就算了,蓝兄幸勿介意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盟主好说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但兄弟还有一件事,要向蓝兄请教。」

  蓝纯青心中暗道:「又来了。」一面拱拱手道:「盟主有何见教?」

  石松龄微笑道:「蓝兄昨晚和小儿打的手势,小儿也只听他师父提过,证焉
不详,不知蓝兄能否见告?」

  蓝纯青心中暗暗冷笑,但脸上去却惶然道:「兄弟方才已经一再声明,黑衣
人并非兄弟,怎知他和令郎打的什么手势?」

  石松龄道:「蓝兄那是真的不肯说了。」口气一转,接着说道:「只不知蓝
兄在江湖上,可曾听说过「护剑会」吗?」

  蓝纯青道:「兄弟行走江湖,从未听人说过。」

  石松龄微微一笑道:「据说那「护剑会」,乃是江湖上一个十分秘密的组织,
行踪极为隐秘,兄弟怀疑他门可能和此次假冒李帮主,以及冒充小儿这两件有关。」

  蓝纯青道,「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高翔生阴声道:「蓝掌门人倒是推得干净。」

  蓝纯青脸色微沉,佛然道:「高掌门人这是什么意思?」

  高翔生仰天打了个哈哈,道:「兄弟什么意思,蓝兄心里明白。」

  蓝纯青双目精光陡射,沉声道:「兄弟尊重高兄一派掌门人身份,山希望高
兄尊重兄弟才是。」

  高翔生嘿然笑道:「兄弟为盟主两大护法,江湖上有些事情,兄弟不得不问
问清楚。」此入一脸俱是皱纹,每一条纹路,都刻划出他为人阴险。

  蓝纯青倏地从地上站起,朝石松龄拱拱手道:「兄弟追随盟主多年,不想高
掌门人对兄弟如此说话,看来兄弟只好告别了。」

  石松龄忙道:「蓝兄留步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盟主原谅,兄弟留此无益。」大步向前行去。

  独角龙王一跃而起,大声道:「蓝兄说好是到敝帮去作客的,怎好半途拂袖
而去?」

  蓝纯青抱拳道:「他日有暇,自当专程趋访,告辞了。」转身正欲离去。

  祝景云也跟着站起,叫道:「蓝掌门人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祝兄有什么事?」

  祝景云笑了笑道:「蓝掌门人就此离去,不怕武林同道对蓝兄动疑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兄弟如若再留下去,只怕难忍胸中之气,会和高掌门人引起冲
突了。」

  百岁神拳邓锡侯插口道:「但蓝掌门人这样一走,倒给高兄更好的口实了。」

  蓝纯青:「兄弟有何贻人口实之处?」

  邓锡侯道:「大家都会怀疑蓝掌门和「护剑会」有关。」

  蓝纯青目光一注,问道:「那是邓兄也怀疑兄弟了?」

  风云子赵玄极跟着走了过去,说道:「护剑法暗中和盟主作对,已非一日,
邓兄说的也是,蓝兄这一拂袖而去,盟主纵或不究,也将引起更多人的怀疑。」
蓝纯青身为一派之主,久走江湖,眼看大多虽是劝说;但却纷纷围了上来,心知
今日之局,对方分明早有安排,看来只怕很难善了。

  高翔生大笑道:「诸位道兄现在总该看出来了,他急于离此而去,显是做贼
心虚。」

  蓝纯青到了此时,已是忍无可忍,猛地转过身来去,喝道:「高翔生,你一
再出言无状,那是存心和兄弟过不去了。」

  高翔生大声道:「兄弟要查的是「护剑会」党羽,你若不是「护剑会」的人,
何用多心?」

  蓝纯青冷肃的道:「高翔生,你最好估量估量你自己。」

  高翔生嘿然冷笑道:「蓝掌门人可是想较量一下兄弟的武功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兄弟虽无和高掌门人动手之意;但高掌门人如若再对兄弟横加
诬蔑,兄弟忍耐也有限度,那就不能怪兄弟有伤两家和气。」

  高翔生道:「那很好,兄弟就瞧瞧你们「护剑会」的剑法究有如何高明?」
他此刻一口咬定蓝纯青是「护剑会」的人了。

  蓝纯青脸色铁青,点头道,「好吧,高掌门人既然划了道,兄弟只好奉陪了。」
高翔生冷哼一声,反手从肩头抽出长剑。蓝纯青他拔剑,也不怠慢,同时掣剑在
手。

  石松龄双眉微拢,说道:「两位这是干什么?难道非动手不可么?」他说这
话,根本没有阻拦之意。

  独角龙王轻轻叹了口气,道:「蓝掌门对兄弟有恩,但他若然真是「护剑会」
的会,兄弟也无能为力了。」他这话,真是表明了立场。

  副帮主耿承德点点头道:「帮主说得极是,那假冒帮主的贼人,真要是「护
剑会」的阴谋,他救帮主,只怕是别有用心了。」

  独角龙王还承认蓝纯青对他有恩,如今副帮主耿承德的话,不但推翻了蓝纯
青对独角龙王有恩,还加上一句「别有用心」。百步神拳邓锡侯在旁连连点道:
「不错,准是别有用心。」

  风云子赵玄极道:「盟主,此人若然是「护剑会」前来卧底的人,依兄弟之
见,倒不可轻易让他走脱了。」

  六合剑石松龄一手持须,微微颔首,沉吟道:「此事兄弟自有主张。」这番
话,蓝纯青距离不远,自然会听到了,他长剑当胸,凝立不动,心中暗法忖道:
「看来今日之事,他们果然是早有预谋的了。」高翔生和他对面而立,同样的手
抱长剑,只是凝立不动。

  他并未抢先出招,自然是要让蓝纯青听到他门的谈话。直到此时,才脸露诡
笑,长剑斜斜指地,左手剑诀指天,阴声道:「蓝掌门人请发招吧。」

  蓝纯青自然知道,今日这一战,就是胜了高翔生,石松龄左右的人,也决不
会放过自己。心中暗暗冷笑:「你们就是打算要把自己毁在此地,至少你们也要
付出相当的代价。」想到这里,不觉动了杀机,冷做一笑道:「高掌门人请。」

  高翔生原是阴险之人,口中虽说的客气,其实那会让蓝纯青占先?阴声道:
「兄弟那就有悟了。」话声未落,突然欺身而上,右手疾发,一剑斜刺而出。

  蓝纯青也不再退让,长剑起处,朝高翔生剑上撩去。双剑交击,响起了「铿」
然金铁震荡之声。高翔生刺出出的一剑,立被荡了开去,心中暗道:「这姓蓝的
剑上造诣果然极深。」心念转动,手中长剑却丝毫不慢,又是「嘶」的一声,一
剑斜扫过去。

  要知八卦门的「八卦剑法」,剑法把门,按八八六十四卦,成为一大圆圈,
把门互相连击,一生一克,一逆一顺,相反相成。因此一剑出手,后面七剑,就
接蹿而至。所谓「横来直受,直来横出,逆来顺受,顺来逆出」,乃是「八卦剑
法」中的诀要。

  此时但见高翔生右手连挥,长剑飞洒,划起一道道的银芒,眨眼工夫,已经
攻出八剑,但崆峒派也以简法驰誉武林,蓝纯青一生浸淫剑术,剑上造诣自然极
为深厚。他站在原地,双足不丁不八,进退不过半步,挥动长剑,一连接下了对
方八剑。

  只听双剑交击,「铿」「镪」之声,不绝于耳。这几招快得如同电光石火,
蓝纯青接下高翔生八剑,不容对方发招,口中大喝一声,身子腾空一跃,好似平
地飞起一头巨鹰;手中长剑一震,剑尖颤动,寒光点点,化作一蓬冷芒,向高翔
生当头罩落。

  高翔生猛吃一惊,长剑疾举,舞起了一圈银虹,但听一阵密如连珠的「叮」
「叮」脆响。高翔生舞起的一圈银虹,已把蓝纯青剑尖上飞洒而出的点点寒星,
一齐接了下来。就在此际,突觉一缕冷森森寒锋,穿入银虹,直扑面门,心头方
自一凛,急忙往后退下一步,只觉左臂一挥疼痛,已给蓝纯青剑尖刺伤一处。

  这一剑,他几乎无法预防,因为他方才舞起的一圈银虹,明明已把对方幻起
的剑势,全数接住,如何又会有一剑穿虹而入?高翔生左臂剑伤虽轻,但心头这
份震骇,却非同小可,脚下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。「八卦剑法」夷以绵密着称,
在各大门派的剑法中,若论守护最严密,「八卦剑法」应称第一。

  据说,「八卦剑法」在演练之时,可使八人站八卦方位,站在一丈开外,每
人手中抓起一把米粒,朝使剑人撒去,等他一趟剑法练完,四周地上,可以明显
出八个门户,门户之内,决不会钻进一颗米粒去。闲言表过,却说高翔生疾退三
步,长剑档胸直竖,一双目光,紧盯着蓝纯青,几乎要冒出火来。蓝纯青同样屏
神敛气,凝视着对方,不敢贸然进招。

  「住手。」六合剑石松龄双目寒芒飞闪,口中沉喝一声,缓缓朝两人中间行
了过去。他这一行来,总管屈长贵、剑公子石中英、亦步亦趋的跟着走来。独角
龙王李天衍、副帮主耿承德两人,也相继跟着走来。这一来,连同已经站在动手
两人左右的华山掌门祝景云、和百步神拳邓锡侯、风云子赵玄极,几乎已把蓝纯
青围在中间。

  蓝纯青自然看得出来,形势对他大大的不利,但依然镇静的道:「盟主有何
见教?」

  石松龄脸色凝重,缓缓说道:「蓝兄身为崆峒派一掌门,何以使的并非纯粹
的「崆峒剑法」?兄弟颇想听听蓝兄的解释。」

  蓝纯青讶然道:「盟主此言,不知有何所本?」

  石松龄微晒道:「蓝兄方才这招「飞星八尺」,如果兄弟记忆不错,那该是
昆仑的剑法。」

  蓝纯青大笑道:「天下武学,异派同源,万变不离其宗,昆仑剑法中有的招
术,在各大门派的剑法中,也可能有类似的招术,这也并不足奇。」

  石松龄冷笑一声:「但假冒中英那人,使出来的手法,就包括了各门各派的
散手,这就是你们「护剑会」自以为融通各家之长的独特武功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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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蓝纯青脸色微变,仰天大笑道:「盟主既然把莫须有的罪名,硬加到兄弟头
上,不知是何居心?」

  石松龄突然回首朝总管屈长贵道:「屈总管,你和「护剑会」的人,有过动
手经验?」

  屈长贵连忙躬身道:「是,是,属下和「护剑会」的人相遇,动过几次手了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那很好,你去向蓝掌门人讨教几招,试试他是否和「护剑会」
的剑法相似?如若不是,那就证明蓝掌门人和「护剑会」无关,如若他确是「护
剑会」的羽党,你就给我拿下了。」他这一段话,前面说的,只是陪衬之言,最
主要的,自然是最后这句「给我拿下」了。

  屈长贵又应了声「是」,倏地转过身来,皮笑肉不笑,抱抱拳道:「蓝掌门
人,兄弟奉盟主之命,向你讨教几招,还请多多指教。」随着话声,刷的一声,
撤出一柄吴钩剑来。

  蓝纯青仰天长笑一声道:「你们觉得一个人对付不了老夫,要想联手,就干
脆上来,何用找什么藉口?」

  高翔生大喝一声道:「姓蓝的,你以为高某对付不了你么?」身形疾然欺进,
抖手一剑,便朝蓝纯青当胸扎来。蓝纯青面露冷笑,兀立如山,待得高翔生剑尖
迅近,身子突然一偏,手中青钢剑起处,「当」的一声,荡开了高翔生的剑尖。

  屈长贵高声道:「高护法,属下是奉命向蓝掌门讨教来的,还是让给属下吧。」
吴钩剑划起一道钩影,朝蓝纯青左侧攻到。

  蓝纯青一剑荡开高翔生的长剑,早已料到屈长贵会趁势袭击,青钢剑反手一
记「劈卦剑」,向左撩出。但听又是「当」的一声,恰恰把屈长贵攻来的吴钩剑
格开。这两招,谁也没有占到便宜,各自退了一步,三人成「丁」字站立。

  高翔生显然并无退下之意,阴侧侧笑道:「屈总管,你没听姓蓝的说么?他
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,再说,对付「护剑会」的人,也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
矩了。」他这番话,说的强词夺理,主要就是为了和屈长贵联手,丝毫不顾他一
派掌门人的身份。

  屈长贵点头道:「高护法说得极是。」右腕一探,吴钩剑使了一招「金钩垂
钓」,闪电出手,袭向蓝纯青右臂。六合剑石松龄负手而立,眼看两人联手合击,
并未出声拦阻。

  蓝纯青使了一招「飞云出帕」,身随剑转,避开高翔生横扫一剑,却与屈长
贵的护手钩碰个正着。屈长贵只觉对方剑上,含蕴着一股极强的粘力,把护手钩
吸住,心头不禁暗暗一惊。须知护手钩原是擅于锁拿敌人刀剑的兵器,那料反而
给蓝纯青以内家「粘」字诀,竟把护手钩粘出外门。他心头一惊之下,口中嘿了
一声,左手扬处,忽然多了一柄两尺长的短钩,疾快朝蓝纯青右腕钩来。

  高翔生趁势反击,刷的一剑,乘隙而进。蓝纯青倏地抽回长剑,一个旋身,
让开两人一记夹击之势,尚未抢到有利地位。屈长贵双钩突然一紧,配合高翔生
的一支长剑,已然滚滚攻来。蓝纯青剑势缓得一缓,被两人抢到了上首,布成犄
角之势,双钩一剑,像狂风暴雨般袭来。

  高翔生方才被蓝纯青划破左臂,这一剑之仇,把蓝纯青衔恨人骨,此刻仗着
屈长贵一长一短双钩掩护,一口剑尽是进手急攻招数。剑光电闪,钩环山响。两
人攻守配合,首尾呼应,着着进逼,凌厉已极。蓝纯青直到此时,才知道六合剑
石松龄何以要让屈长贵出手?敢情他们之间,早有默契,双钩一剑,攻守之际,
互相配合。

  屈长贵使一对一长一短的护手钩,用以锁拿敌人刀剑,守中带攻,高翔生使
的一柄长剑,则完全变成只攻不守的进手招数。要知一个使剑的人,和人动手,
虽然是以攻为主,但遇到强敌反击,总不能不撤剑防守,但高翔生,屈长贵两人,
钩剑合用,攻守配合的恰到好处,使剑的人,因有双钩掩护,就丝毫用不着防守,
可以一味进击,放手抢攻。

  这一下,蓝纯青险些吃了大亏,一连被逼的后退出四五步之多;但他究是崆
峒派一派之长,「崆峒剑法」原以险峻著称。此时看清了对面两人,一守一攻,
互相为用。不敢怠慢,立时剑法一变,把一口青钢剑使得大开大合,剑风嘶啸,
宛如灵蛇串地,银蟒盘空,剑光所及,足有一丈来长。左手直立如刀,在剑光、
钩影中劈出,记记如开山巨斧。

  高翔生、屈长贵看他剑掌同施,存心拼命,倒也不敢过份逼近。三人走马灯
似的风轮疾转,直看得旁边诸人,眼花综乱。尤其看到蓝纯青剑势壮阔,力敌高
翔生,屈长贵二人,依然毫不逊色,一时莫不凛然变色。斗到一百余招,仍是难
分难解,胜负奠决。六合剑石松龄凝立观战的人,似是已有不耐之色。

  在这同时,激战中的蓝纯青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:「老前
辈不可恋战,速思脱身之策,晚辈就隐身在西北首一片大石后面,当为老前辈断
后。」声音入耳,蓝纯青不觉一喜,他己听出那是石中英的声音,一时不由的精
神为之一振,手中青钢剑也跟着一紧。

  三人拼到此刻,可说已到了强存弱亡,生死一线的关头。高翔生正使到一招
「横澜千里」,拦腰一剑,压制蓝纯青的剑势。那知蓝纯青忽然一个飞旋,青光
闪处,迅若掣电,剑尖已经点到高翔生的喉间。这一着当真奇快无比,高翔生吓
出一身冷汗,急忙和身往后仰倒,使了一记「铁板桥」,方行躲开。

  屈长贵双钩一分,一言不发欺到了蓝纯青背后。蓝纯青身子一拧,避开钩锋,
转过头来,不待对方变招,使了一记「授人以柄」,剑柄直撞对方胸口,剑柄还
未递到一半,长剑已经倒转过来,迎面直劈过去。屈长贵双钩扎空,心知要糟,
急急往后跃退。

  高翔生一记「铁板桥」,仰倒下去的人,就地一滚,剑使「长蛇绕树」,缠
斩蓝纯青双足。蓝纯青逍退屈长贵,原已存有乘机退走之意,高翔生掠地扫来的
一剑,还未出手,他双脚就地一顿一道蓝影,从斜刺里冲天直上!只听他口中大
笑一声道:「盟主恕兄弟失陪了。」大袖向空一划,使展「海燕钻风身法」,一
下飞射出去八九丈远,身形一落再起,便已到了十余丈外。

  高翔生一剑剁空,看他借机逃走,不由大喝道:「老匹夫,你还想逃走么?」
长身直起,追扑下去。

  屈长贵厉笑道:「他逃不了的。」身形跟踪扑起。

  六合剑石松龄修眉一剔,沉哼一声道:「他果然是「护剑会」派来卧底的奸
细。」说话之时,右手微微朝前一抬,那是指挥站在他右侧的人去追。百步神拳
邓锡侯、风云子赵玄极不待吩咐,立时飞身而出。

  石松龄道:「要活的。」两人已经掠出三丈来远,硬行刹住身子,应了声「
是」,才双双纵身扑起。

  再说高翔生接连几个起落,掠到二十丈左右,眼看蓝纯青仍在十丈之外,心
头更是怒不可遏,猛提一口真气,身化长虹,急追下去,他追近山脚这时,前面
的蓝纯青,已经快要转过山脚而去。正当蓝纯青快要转过山脚之际,山脚间一处
石后,突然响起一声沉喝:「站住。」

  两条人影,同时从石后闪出。一左一右,拦住了去路。蓝纯青一眼就已认出
这两人,正是随来的八名护院武士中人,敢情他们是在自己和高翔生动手之时,
为的怕自己逃出,才派他们在这里埋伏的。蓝纯青那会把他们放在眼里?口中冷
嘿一声,人影已经欺到,挥手之间,寒芒一闪,洒出一片森寒剑光,分向两人划
去。

  他这一剑不但凌厉,而且快同闪电,使人大是难以封解。但对方两人亦显非
弱手,身形一闪,疾快的向旁侧让开,抬手发剑,两支雪亮的剑光,一左一右,
同时朝蓝纯青交剪攻来。蓝纯青钢剑一转之势,一道剑光,闪电般横向两人斩去。

  左首武士堪堪攻出,来不及回剑封架,对方剑如匹练,已经扫到,只听一声
惨叫,血雨飞洒,齐腰斩作两段。右首汉子眼看到同伴亡命剑下,心头猛然一惊,
手中长剑一时间不觉缓得一缓,蓝纯青剑势未收,扬手就是一举,劈了过去。一
股强大的劲力,应掌而生,直向那汉子撞去。

  右首汉子要待跃退避让,学风已经涌到,一个人硬生生被震的倒退数步,喉
头闷哼一声,喷出一口鲜血,仰身往后便倒。这一段活,其实只不过是电光石火
般事,蓝纯青一掌出手,连看也没朝他看上一眼,就展开脚程,转过山脚而去。

  这时高翔生也已追到山脚,口中大喝一声:「姓蓝的,你给我站住。」话声
甫出,瞥见那一方巨石后面,突然飞起一道人影,疾如鹰隼,朝自己迎面扑来。
迎面扑来,就是放过了蓝纯青,拦住了高翔生。人还未到,一股强猛的掌风,宛
如狂飓陡降,直罩而下。

  高翔生是久经大敌之人,他发现有人从斜刺里飞扑过来,急忙刹住了去势,
一个旋身,转了过去。他应变极为神速,连对方面都未看清,双掌疾发,一招「
双手托山」朝上迎着双掌发出,陡觉对方那一股猛烈掌风,突然消失,原来对方
只是虚张声势的一记虚招。心知上当,要待撤身后退,已不是及。对方的人影倏
然飞堕;一掌正击在高翔生的右肩之上。

  高翔生闷哼一声,一个人随着掌势,跌跌撞撞在朝前冲出去四五步之多。高
翔生刚冲出去,屈长贵已经接踵掠到。高翔生连人家面貌都没看清楚,这回他总
应该看清楚了?但屈长贵仍然没看清楚的面貌。那是因为这人用黑布蒙脸,他看
到的只是一个蓝衣蒙面人。

  屈长贵原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?他此刻要追的是蓝纯青,因此他人如天乌行
空,才行掠到,口中大喝一声:「滚开。」挥手一掌,直向蓝衣蒙面人劈去。他
追人心切,这一掌「逢山开路」,掌势雄浑无匹,一股贬骨寒风,宛如一团狂飓,
直撞过去。

  蓝衣蒙面人冷哼一声,左掌一引,把屈长贵劈来的「寒冰掌力」引到一边,
右手倏起,竖立如刀,飞快切出一掌。屈长贵掌力发出,人已欺到蓝衣人面前,
突觉对方左手轻轻一引之下,竟有一股极大力道把自己劈去的掌力,吸引出去。
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,暗暗叫了声:「接引神功。」急待收回掌力,但觉另一股
暗劲,已经迎面击来。

  这一记掌风,居然锋利如刀。屈长贵身为武林盟主石松龄的总管,平日自然
见多识广;但锋利如刀的掌力,他还是第一次遇上。急切之间,吸了口气,凝聚
全力,大喝一声,挥掌回击出去。当然,这一掌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所发,掌势
刚猛,寒风贬骨,他是企图以深厚内力,硬接对方一掌。

  那知两股掌风乍然一接下,只觉对方锋利入刀的掌风,宛如一把利刃,把自
己击出的掌力,从中剖开,毫无阻挡的直劈过来。这下,直吓得屈长贵一时不知
所措,再待避让,已是不及,但觉右肩窝处如中利斧,一阵剧痛,心神不觉一震,
脚下一个踉跄,后退了三步。蓝衣蒙面人一击得手,舍了屈长贵,双足点动,接
连两个起落,去势奇快,瞬即转过山脚,消失不见。

  高翔生被蓝衣面人拍中右肩,冲出去四五步之多,脚下收劲,才算站住了桩,
闭眼养神。等他睁开眼来,对方那人早已走的不见踪彤,只有屈长贵脸色苍白,
双眼微闺,站立不动,显然内腑遭人震伤,正在运功疗伤,心头止不住暗暗惊凛。

  这两大高手,仅仅一两个照面,就伤在人家手下,论时间,也只不过是眨眨
眼的工夫而已。这时从后面赶来的百步神拳邓锡侯,风云子赵玄极二人堪堪掠到。
邓锡候望了屈长贵一眼,讶异的道:「怎么?屈总管伤的不轻。」

  高翔生道:「二位来的正好,点子扎手的很,咱们快追。」话声甫落,突觉
身后疾风飒然,一道人影,划空泻落。

  三人急忙回身瞧去,来人正是盟主六合剑石松龄。只见他脸色凝重,一步跨
到屈长贵面前,右手「嗤」的一声,撕开了屈长贵右肩连胸的衣衫。他这一举动,
太以突兀,自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。屈长贵胸肩衣襟被撕开,这下大家都看了。
他细皮白肉的前胸和肩臂之间,陷下一条六七寸长,色呈深紫的痕迹。

  石松龄双目寒光电射,愤怒的道:「果然是这个孽畜。」「孽畜」,自然是
指石中英了。这时独角龙王李天衍,副帮主耿承德。祝景云、和剑公子石中英,
也跟踪而来。

  祝景云目光一注,惊异的道:「这是什么功夫?」

  石松龄脸色铁青,徐徐的道:「这就是魔教中最厉害的「魔劫神刀」,也叫
做「无形刀」的,专伤敌人内腑,如被利刃划开一般,中人无救,屈总管差幸伤
在肩窝上,但筋骨纵然未断,一月之内,再也不能与人动手了。」

  高翔生凛然道:「此人会是假冒公子的那个小子?」

  石松龄点头道:「不错,正是此人。」突然脸色一寒,双目隐射杀机,沉声
道:「老夫料他门不会逃出太远,此时应该仍在北峡山脉之中,咱们可以分头搜
索,遇上了格杀不论。」祝景云、高翔生,等人一听盟主吩咐,同声应「是」,
正待转身。

  石松龄又道:「诸位且慢。」

  祝景云道:「盟主还有什么吩咐?」

  石松龄道:「蓝纯青一手剑法,已臻化境,再加上那小子尽得魔教真传,不
可轻敌,因此兄弟之意,祝兄、高兄可作一路,邓兄,赵兄一路,兄弟和犬子一
起,这样可以不虑有失了。」

  祝景云等四人齐声道:「属下遵命。」转身飞步而去。

  独角龙王李天衍道:「盟主怎么还和兄弟客气?不指派兄弟两人的任务么?」

  石松龄笑了笑道:「李帮主和兄弟敌体并行,不属于本盟之下,兄弟怎么敢
有劳李兄……」

  独角龙王不待他说完,洪笑道:「盟主这就见外了,这两人既是「护剑会」
分子,即是咱们的公敌,兄弟岂能竹身个外?何况盟主此行,负有协助敝帮之责,
兄弟仍在盟主监督指挥之下,兄弟和耿副帮主,自是唯盟主之命是从。」

  石松龄连说「不敢」,接着说道:「李帮主既然如此说了,兄弟倒不好坚持,
那就请同兄弟一路吧。」一面吩咐随行的两名护院武士,先把屈长贵护送回庄,
其余四人,随同自己追敌。当下就偕同独角龙王李天衍、副帮主耿承德、假剑公
子石中英,以及四名武士,匆勿朝山外赶去。

  却说蓝纯青提剑飞掠,转过山脚,依稀听到身后传来叱喝之声,却不有入追
来。他立时想到方才那「传音入密」之人,明明是石中英的口气,莫非他已和高
翔生等人动上了手?须知这一行人,个个都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,石中
英若被他们围住了,那里还能脱得了身?心念这一转动,更是耽心石中英有失,
脚下不觉一停,正待回身赶去接应。

  瞥见一道蓝影,从山脚间飞驰而来。此人一身蓝色,面上蒙着一方黑布,奔
行极快,不过转眼之间,便已掠到身前不远。蓝纯青一时不敢确走来人是否就是
石中英,方待出声招呼。蓝衣蒙面人已经急急叫道:「老前辈快走,他们立时就
会追踪下来。」

  这一开口,蓝纯青听出他正是石中英的声音,不觉喜道:「果然是石公子,
炔随老朽来。」话声一落,腾身掠起,朝山上一方大石后闪去。

  石中英跟着一点双足,飞身纵上石崖,一面说道:「老前辈,咱们还是快走
才好。」

  蓝纯青已在石后倚着崖石坐了下来,含笑道:「前面就是北峡山脉,山岭连
绵,他们不但人多势众,而且地形熟悉,咱们就算比他们先了一步,若是他们分
作几路,抄捷追赶,咱们尽力奔行,迟早仍可能落在他们包围之中,倒不如在这
里先避上一避,等他们过去之后,再从原路回去,和他们背道而驰,他们再也追
不上咱们了,这叫做实则虚之,总比他门追,咱们逃,要好得多了。」

  石中英听的暗暗佩服,心想:果然姜是老的辣,若是依着自己,一路急奔,
就算没被他们追上,也要累得筋疲力尽,这真叫做不经一事,不长一智。」当下
也在石后蹲下身子,坐了下来,点头道:「老前辈经验丰富,说的极是。」

  正说之间,只见祝景云、高翔生、邓锡侯、赵玄极四人,飞快从山前掠过,
到得前面山路分岔之处,便自分作两人一路,追了下去。石中英看的暗道:「果
然不出蓝掌门人之料。」就在此晚但见爹带着假冒自己的那人,和独角龙王、耿
承德,四名庄中护院武士,勿匆从山下过去。

  石中英不觉轻轻叹了口气道:「唉,爹轻信贼人的话,认伪作真,连祝伯伯
也都不见信,老前辈,你说晚辈该如何才好呢?」

  蓝纯青道:「石公子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?」

  石中英奇道:「老前辈是说晚辈还没有看出什么来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令师要石公子前来之意,就是要你亲身体验江湖滴诈,和目下
武林乱动之源,这两点,老朽觉得你应该己有相当认识了。」

  石中英点头道:「是的,只是晚辈还有一个疑问,想请教老前辈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石公子要问什么?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想请教的是有关「护剑会」的事。」

  蓝纯青「哦」了一声道:「护剑会是江湖各大门派鉴于武林中有一股神秘人
物,阴谋拟夺霸业,进而统治武林,因此才以维护武林正义为宗旨,集合各派精
英,组织而成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这么说,「护剑会」应该和爹密切合作才是,怎么又会和爹作
对的呢?」

  蓝纯青看了他一眼,微笑道:「令尊不但是「护剑会」的发起人,而且也是
「护剑会」三个轮值的主持人之一。」

  石中英愈听觉奇怪,沉吟着道:「但爹方才一再向老前辈追问「护剑会」,
到又是做什么呢?」

  蓝纯青道:「老朽还当石公子已经看出来了,原来你还不知道。」

  石中英听的更觉惊奇,望着蓝纯青问道:「晚辈还不知道什么?」

  蓝纯青目光凝视着远处,道:「石公子还认为眼下的石松龄就是令尊么?」
他这活问得太以突兀了。

  石中英心头突然一紧,急急问道:「老前辈,你说他不是家父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不错,他若是令尊,怎会连他自己发起的「护剑会」都不知道,
石中英心里好像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只觉一颗心在猛力的收缩,急急问道
:「他不是家父,那么家父呢?老前辈一定知道的了?」他说话之时,两眼已经
流露出希翼之色,希冀着他点个头顶。

  但蓝纯青却微微摇头道:「不知道。」但回答的这句话,原是石中英意料的
事。爹如果还在的话,贼人怎敢公然的来假冒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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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第六章真假火龙

  石中英一颗心直往下沉,一个身子也起了一阵莫可抗拒的颤抖,急切问道:
「老前辈,家父是否已经遇害了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不知道,但据大家的推测,令尊未必被害……」

  石中英祈求的目光,望着蓝纯青,道:「老前辈,你一定知道此个经过,能
否告诉晚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老朽知道的,自然可以告诉你。」他一双炯炯目光,只是凝足
目光,望着远处的山岗,足足过了半晌之久,才接着哼一声道:「好个贼子,果
然狡桧的很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老前辈,你怎么了?」

  蓝纯青道:「独角龙王登上了那座高峰,就可对方圆数十里的动静,了如指
掌,无所遁形。」说到这里,已经从崖后门出,一下闪到另一个方石后。石中英
跟着站起,突觉无缘无故的打了一个冷哗,当时也并未在意,跟着惊了过去。

  蓝纯青久经江湖,为人十分精细,他引着石中英,藉山上大石的掩护,躲躲
藏藏的从山腰转到山的背面。他们行动极为小心,自然也瞒过了居高临下,站在
高峰上监视的独角龙王李天衍。蓝纯青转过山腰来,长长的吁了口气,笑道:「
现在到了山的背面,就不要紧了,咱们只要行动小心些,就不会被他们发现。」
石中英心中横梗着爹的事,正待追问。

  蓝纯青依然催着道,「他们如是没找到咱们的踪影,此此人老好巨猾,必然
会想到咱们可能躲在附近,已循原路逃走,只要他们一经发觉,很快就会追下来
了。因此咱们还得快走才好。」说完,当先长身掠起,朝山岭间一条小径奔去。

  石中类一展轻功,紧随他身后而行,一面问道:「老前辈,家父如何失踪的,
你现在可以说了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令尊在武林各大派的掌门中,颇负清誉,久为同道所推崇,自
从十年前,令尊亲诣积压大门派,秘密成立了,护剑会」之后,到了八年前,华
山,八卦,青城、形意四个门派的掌门人,倡议公推武林盟主,总理武林事务

  石中英关心的问道:「家父被贼人假冒,华山祝伯伯,和八卦门的高伯伯,
自然也是假的了。只不知和八年前,他们两人是否已是假的了?」

  蓝纯青口中「哈」的笑了一声,才道:「公子这一猜测,一点不错,直到后
来,老朽才知道这是一个不落痕迹的阴谋。」

  石中英惊然惊道:「不落痕迹的阴谋?」

  蓝纯青:「自然是他们预先布置的阴谋,据老朽推测,祝景云,高翔生二人,
早就被贼党所假冒,他门只是假冒了祝景云和高翔生,才有机会接近令尊。」石
中英不自觉的「啊」的一声。

  蓝纯青道:「但那封信上,老朽也署了名,唉,也许还有其他门派的重要人
物,早已被此一邪恶组织所渗透了,因为这封信才一发出,就得到各大门派一致
赞成,也极自然的由令尊当选了武林盟主……」

  石中英忍不住问道: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?」

  蓝纯青略作思索,道,「那是八年的前的九月里,直到第二年元旦,武林盟
主才正式就职。」

  石中英问道:「老前辈知不知道家父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令尊当选武林盟主之后,这一年「护剑会」的主持人,正好还
是令尊轮值,老朽是令尊的座上客,令尊对「护剑会」有什么指示,都是经由老
朽转发出去的。」

  说到这里,口气微微一顿,续道:「但到了这年年底,令尊有三个多月,一
直没有问过「护剑会」的事,接着经由高翔生的推介,任命屈长贵为总管,老朽
已经看出情形不对,就在他不注意时,以「护剑会」暗语试探,他果然一无所知,
这才知道令尊已为贼党所乘,眼前此人,已非令尊本人。」石中英听到这里,只
觉心头一阵震傈,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,口中随着发出一声惊「啊」。

  蓝纯青走到他前面,突然听到石中英声音有异,不觉脚下一停,回头看去。
只见石中英脸色青中透黑,连嘴唇都白得毫无血色。一时不觉吃一惊,急忙问道
:「石公子怎么了?」

  石中英只觉身上奇冷,山风吹来,更似一直砍到骨髓里去一般,全身颤抖着
道:「晚辈好冷。」这句话,连牙齿都在打战。

  蓝纯青多见识广,心头暗暗吃惊,问道:「你和屈长贵对过一掌?」

  石中英道:「是的,他已被晚辈一掌击伤右肩。」

  蓝纯青攒眉道:「这就是了,他练的是旁门中的「玄冰掌」掌风袭体,寒毒
入骨,你一定和他对掌之时,中了他的寒冰之气。」

  石中英身上愈来愈冷,忍不住呻吟着道:「不会吧,昨晚晚辈冲出窗户之际,
屈长贵就是迎头扫了晚辈一记「玄冰掌」,晚辈丝毫没有受伤,今天他打出的「
玄冰掌」,已被晚辈掌力所破,怎会反为所乘?」

  蓝纯青笑了笑道:「老朽虽然不知公子练过什么功夫?但听昨晚屈长贵曾说,
公子练成玄门「护身真气」,不惧「玄冰掌力」,而且还从他的掌风中冲出,以
此推断,昨晚公子从窗户冲出之际,必然以真气护体,才能冲破他的「玄冰掌」
不会伤得丝毫。」

  「方才你和他对掌之时,双方必然都是全力一击,你一举破了他的「玄冰掌」,
自然要把发出的掌力收回,问题也就出在这里,在你收回掌力之时,太大意了,
以致被他寒冰之气,乘隙而入,只是你当时并未发觉而已。」

  石中英陡想起方才收掌之时,确会感到有一丝寒意,这就点点头道:「老前
辈果然料事如神,晚辈收掌之际,确实打过一个冷噤,难道一丝寒气,就有这么
厉害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玄冰掌的厉害,也就在此,只要有一丝寒毒之气,袭上人体,
和被他击中一掌。并无二致。」说到这里,不由的双眉紧蹙,发愁道:「凡是被
「玄冰掌」击中,除了他独门解药之外。只有「一阳指」可救,再就是要练有「
三阳神功」的入,才能助你寒毒消除,除此之外,别无救治之道……」

  石中英这一阵工夫,已经冷得嘴唇发黑,全身骨胳,都像冰冻了一般,口齿
打战,说道:「不要紧,晚辈练的是「逆天玄功」,只要找个隐僻的地方,晚辈
也许可以把体内寒毒之气,巡出体外。」

  蓝纯青不觉笑道,「老朽几乎忘了;公子是唯一得到狄谷老人真传的入,如
此就好……」说到这里,他的笑容突然冻结了。试想自己两人,虽然一时避开石
松龄等人的追踪,但这只能说是暂时避开而已。那假冒石松龄的贼人,何等狡桧!
他们分头搜索,找不到自己呵人,必然会回头找来。此地正是他们势力范围之内,
如何藏得住身?

  但石中英身中寒毒,势不能久延,势非立时运功巡出不可?一念及此,心头
不觉愈感沉重,望望石中英,问道:「公子还能行动么?」凡是中了「玄冰掌」
寒毒之气的人,寒毒入骨,血脉凝结,四肢必然冻僵。

  石中英缓缓吸了口气,颤声道:「晚辈勉强还可行走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这样就好,离此地十几里路,有一处石窟,洞窟幽深,十分隐
秘,那是老朽和本会约定秘密会面之处、咱门快些走吧。」说完,当先朝山径上
行去。

  石中英跟在他后面,不住的提吸真气,兀自觉得奇冷难耐,脚下也有瞒珊难
行之感。勉强又奔了十来里路,额上已经绽出黄豆大的冷汗,口中忍不住呻吟出
声。蓝纯青脚下一停,回过身来,只见石中英脸如白纸,一个人摇摇欲倒,不觉
大吃一惊,急忙伸手把他扶住,说道:「那洞窟就在前面不远,老朽扶着你走吧。」
石中英自己也感觉有些支持不住,只好任由他扶持着行走。

  翻过一重山岭,脚下尽是峋岩断壁,山势更形陡峭,到了此处,已无山径可
行。蓝纯青一把抱起石中英的身子,连纵带掠,朝一处幽谷、中飞身直下。这谷
底是一道干壑,地势曲折、到处都是大小不等的乱石。蓝纯青抱着石中英,飞身
跃上一方石崖,伸手拨开藤蔓,露出一个半人来高的石窟,俯身而入。

  石中英虽是奇冷澈骨:但他仗着自幼练功,一身所学,已兼数家之长,早已
运起全身功力,护住心脉,不使寒毒侵袭。此时忽然开眼来。问道:「老前辈,
已经到了么?」

  石中英勉强站立,上下牙齿打颤道:「有一件事,确实要老前辈相助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公子,要老朽如何相助?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练的是「逆天玄功」,此时全身血脉几乎已被寒毒侵入,
无法竖立,就请老前辈把晚辈身子,头下脚上,倒立起来,但老前辈一时却不能
放手,要等晚辈气血逆行一周天,约需一盏热茶时光,才可放手。」

  蓝纯青自然知道六合剑石松龄和昔年魔教中一位长老,乃是忘年之交。他九
位师父之中。第一位就是天封老人。魔教中的「逆天玄功」,虽是左道旁门之术,
但却别走踢径,和武林中任何一路的内功,截然不同。

  因为任何内功,必须循序渐进,惟有「逆天玄功」,和一般内功,正好完全
相反,逆脉行气。不但可以速成,十年苦练,足可抵得旁人数十年功力,而且还
有一点好处,那是因为全身经脉倒转,和人动手,不俱对手截脉、点穴等手法。

  但「逆天玄功」,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练习,因为要练习这种有背武学常规
的武功,限制自然极严。第一,必须从小就有武学根基。第二,必须有过人的资
质。第三,必须配全三十六种灵药。这三十六种灵药,又都是极为稀有难得。因
此,多年来,魔教中也难得有一人练成「逆天玄功」的。

  闲言表过,却说蓝纯青依言把石中英身子倒竖过来,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身子
;使他竖立不倒。正在此时,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从洞口传来。蓝纯青双手
正扶着石中英倒竖的身子,心头不禁大急,立即低声朝外喝道:「精虹直欲冲牛
斗。」

  只听那人低低吟道:「正义人间好护持。」

  蓝纯青心知来的是自己人,心头不觉放了许多,但还是有些不放心,接着问
道:「报个数儿。」

  那人道:「七星剑下第三人。」

  蓝纯青点点头道,「好,你来此作甚?」他说话之间,有意无意的侧过身去,
不让来人看到他的面貌。其实山腹石窟,黝黑如黑,来人未必看得清他的面貌。

  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已经转过弯来,接着说道:「属下奉七星剑主之令,
特来通报紧急消息的。」

  蓝纯青问道:「什么紧急消息?」

  那人道:「七星剑主得到密报,那是石盟主在北峡山脉遍找护法不得,以飞
鸽传令,要庄中即速携带犬前去搜索护法下落,目前已由何东升率领出发,只怕
很快就会找来,剑主才要属下赶来通知护法的。」蓝纯青听的暗晴一惊,贼党如
果利用猎犬,此处地势最隐秘,也逃不过猎犬的嗅觉。

  但石中英中了屈长贵「玄冰掌」毒寒,正在运功之际,一时又无法离去。心
中想着,立即缓缓转过脸去,问道:「剑主怎知老夫在此?」

  那人道:「剑主只是猜想,北峡山既无护法的踪影,也许护法是负了伤,那
就极可能到这里来暂避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负伤的是石公子,老夫正在替他护法,一时只怕无法离此而去
……」他突然之间,想到了一个计策,立即「啊」了一声,接着以「传音入密」
说道:「你回去告诉剑主,要他如此如此,就可把石松龄等人引开了。」

  那人躬身道:「属下遵命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你快去吧。」那人躬身一礼,悄然退了出去。

  蓝纯青等那入走后,依然心头十分沉重,他虽想出了一个退兵之计,但是否
有效,依然不可预料。石中英中的是「玄冰掌」寒毒,他能否运功逼出体外?就
算他练的「逆天玄功」能把寒毒逼出,不知需要多少时间?若是石松龄等人追踪
至此,凭藉石窟狭窄形势,他们无法一口气冲进来,固可抗拒一时,但时间稍长,
自己一个人,能否顶得住,也有问题。

  时间渐渐过去,石中英倒竖的人,本来还在不住的颤抖,现在已经渐渐平静
下来。这样又过了半盏热茶工夫,石中英身上也逐渐炽热,不像方才那佯,触手
冰凉。心知他已把全身真气运开,这就轻轻松开了双手。为了要凭险固守,他细
心察看了洞口每个转角的形势,先把洞口中可以移动的大石,布置为第一道关口,
万一第一道守不住,还可退守第二道。接着又拣了许多合手的石块,放在一边,
必要时可作暗器之用。这样足足忙了顿饭工夫,才算勉强就绪。

  就在此时,但听一阵犬吠之声,隐隐传来。蓝纯青心头不觉一紧,暗道:「
来了。」他虽是久经大敌之人;但对方人数众多,自己总究只有一个人,何况石
中英正在运功之际,不能有人惊动。这一仗,全凭自己独力支撑。

  他缓缓的抽出了青钢剑,走到洞口布置的第一道关口,隐身石后,炯炯双目,
只是一霎不霎的凝视着洞口。大吠声音,愈来愈近,渐渐接近洞口崖下,猎犬的
吠声,也愈见狞厉,显然正在狂吠之中,人立而起,挣扎着往石崖上爬。接着听
有人响起一声口哨,猎犬的吠声,立时肃静下来。

  但听一阵「刷」「刷」轻响,洞口藤蔓,已被他长剑削断,隐隐透进天光。
适时响起石松龄的声音喝道:「高兄小心。」蓝纯青早已在他发话之时,抖手打
出一片石块,「呼」的一声,朝高翔生迎面飞击过去。

  大白天里,外面光亮,山洞里面自然更黝黑。蓝纯青在这片石块上,用了八
成力道,去势奇速。高翔生站在亮处,等到石块飞出山洞,他才发觉,但石头已
经到了他面前,心头猛然一惊,急忙举剑劈出。但听「啪」的一声,火星四溅,
高翔生但觉剑身剧震,一条手臂也隐隐发麻,再也站不住足,身子离崖飞起,往
崖下落去。

  但就在高翔生被逼落石崖之际,百步神拳邓锡侯,风云子赵玄极两人同时抢
身飞上石崖。赵玄极打了个稽首道:「蓝道兄,你和盟主,相交多年,何若舍弃
友谊,替「护剑会」卖命?依兄弟相劝,蓝道兄还是自己出来,亲自向盟主解释
误会,不就没事了么?」山洞口,并没有人答话。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看蓝纯青没有理睬,就大声道:「蓝掌门人,赵道兄说的话,
你总听清楚了吧?咱们都是朋友,总不希望朋友之间,翻脸成仇,你还是出来的
好。」山洞里还是没有声音。

  邓锡侯嘿然冷笑道:「蓝掌门人,你可弄清楚了,咱们是一番好意,别敬酒
不吃吃罚酒。」蓝纯青当然没有回答他的话。

  高翔生一跃而上,大声道:「二位道兄,这是多费唇舌了,和这种人还有什
么好说的?」接着一抖手中长剑,接近山洞,厉声喝道:「姓蓝的,你龟缩着不
敢出来,还算什么一派掌门人?是好的,就给我滚出来,咱们在剑上分个高低。」
山洞依然没有拱腔。

  高翔生大喝道:「姓蓝的、你以为在洞窟里躲着不出声,就能躲过去了?你
不出来,老子不会进去把你揪出来?」随着喝声,人已疾冲而上。

  所谓疾冲而上,其实只是越过邓锡候,赵玄极两人,冲到洞口而已。他自然
不敢贸然朝黝黑的山洞直冲进去,到了洞口,就突然站住不动,一双炯炯目光,
却凝足了目力,只是朝洞口搜索。他身后的百步神拳邓锡侯,风云子赵玄极两人,
一时怕他有失,互相望了一眼,就不约而同的往高翔生身后两侧,跨上了一步。

  蓝纯青隐身之处,自然选择了最有利的地形。此时藉着石壁掩护,自然清晰
的看到了洞外三人的行动。他左手握着两块手掌大的山石,右手长剑直竖,准备
随时出手。高翔生看了一回,因这座石窟,曲折深逢,石壁又凹凸不平,用尽目
力,也只能看到洞内丈许光影,连一点动静也看不出来。

  须知高翔生身为八卦门一派之主,也是久经大敌之人,行进的自然十分小心,
真是寸寸戒备,步步为准,眼看四方,耳听八面,但洞中却连一丝声息也没有。
深入到一丈左右,石洞斜斜向右弯去,正好有块大石挡住视线,里面黑黝黝的,
已经伸手不见五指。

  高翔生侧身沿着那方巨石,走了两步。此时他和隐身石后的蓝纯青,相距已
不过数尺来远。他从外走入看不到蓝纯青,蓝纯青身在暗处,却看得清清楚楚。
此时只要一伸手,长剑已可攻到高翔生身前要害,但他并未使剑。

  他在高翔生进入石洞之际,早已另有计较,从怀中悄悄取出一个瓷瓶盖,用
批甲挑了少些白粉,屏息凝神等候着他。高翔生自然不知就里,眼看转弯处依然
没有动静,正待举步,突觉一缕劲风,迎面袭来。他连人影没见到,口中大喝一
声,随手劈出一剑;同时一吸真气,向后疾退五尺。

  他遇上袭击,会吸气后退,自然早在蓝纯青的预料之中。这一吸气,纵身住
后跃退失,还没退到三尺远处,就「咕咚」一声,往后便倒,仰面躺卧地上,再
也没动一动。百步神拳邓锡侯和风云子赵玄极二人,一左一右,随着高翔生进入
山洞,他们四只眼睛,自然一霎不霎的注视着高翔生的行动。

  这一下虽然事起仓卒;但他们看的清楚,山洞里根本没有动静,他们看到的,
只是高翔生忽然大喝一声,劈出一剑,人就往后便倒。风云子赵玄极看的大吃一
惊,急急问道:「高兄可是中了暗算么?」随着话声,长剑护胸,正待朝前掠去。

  邓锡侯伸手一拦,低喝声:「道兄,不可造次。」右手振臂一拳,一朝黝黑
的转弯击去。

  这一拳,但看他举手作势,不带二点拳风,发的无声无息;便就在此时,只
听转弯的石壁上,忽然发出「蓬」的一声巨震,石壁震动,石屑飞溅,洞顶上尘
土籁籁下落。「百步神拳」果然名不虚传。蓝纯青心中暗暗忖道:「南海派「百
步神拳」,不传外人,看来这邓锡侯,倒不是有人假冒的了。」拳风过处,转弯
角上,还是没有丝毫动静。

  风云子赵玄极道:「邓兄替兄弟掠阵,兄弟过去看看,高兄究竟是伤是死?」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点,点头道:「好,兄弟给你看看。」说着,攒拳努目,作
出随时可以出击之状。风云子对他「百步神拳」的威力,自然信得过。何况高翔
生倒卧之处,尚在转角口头,有入击袭,邓锡侯自可看到,只要他看得到,「百
步神拳」例无虚发。

  但他还是十分小心,从背上掣出「风云剑」,仗剑当胸,缓步朝高翔生走去。
蓝纯青使用「弹指迷香」,一击奏功,心头不禁大喜。本来他还担心对方势众,
个个都是武功卓绝的顶尖高手,万一他们硬冲进来,自己纵然凭险固害,但终究
是双掌难敌四手。

  这下,他就不用再怕他们强攻硬冲了,就算他们冲到身边,也可要他们一个
个无声无息的倒下去。风云子走到高翔生身边,迅快俯下身去,正待察看他身上
伤势,突觉一缕指风,迎面袭来。这回他只张了张口,连话声都没出口,身子一
歪,跟着倒了下去。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右手紧握着拳头,只要看到有人施击,他「百步神拳」立可
出手,但就没看到一点动静,风云子赵玄极堪堪蹲下去的人,忽然身子一歪,也
无声无息的倒卧下去。这下,直看的邓锡侯心头大感震惊,口中大喝一声,遥遥
击出一拳,人却急急往洞外退去。

  这一拳,只是聊以壮胆而已,最多也不过用了五成力道。石洞中还是被他拳
力击的响起「蓬」然大震,但声势不如方才那一拳,来的凌厉慑人。盟主六合剑
石松龄、华山祝景云、剑公子石中英,和独角龙王李天衍。副帮主耿承德五人,
均已登上石崖,站在洞外。

  此时看到百步神拳邓锡侯匆匆退出,石松龄一手持须,问道:「高兄、赵兄
怎么了?」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一张火红的脸上,犹有惊诧之色,怵然道:「这座山洞之中,
只怕是被蓝纯青在地上散了剧毒,高兄和赵兄走不到几步,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
去。」

  石松龄回头看了独角龙王一眼,问道:「李帮主对用毒有研究,不知山洞之
中,是否撒了毒粉?」

  独角龙王道:「若要在地上散布毒粉,土地、山石必然会变了颜色。」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道:「地上一点也看不出来。」

  独角龙王笑道:「若是山石,土地并未变色,那就只是无形之毒,但据兄弟
所知,擅使无形之毒的,江湖上只有一个人精干此道,蓝纯青决无此能,也许是
他躲在暗处,打出什么细小暗器,亦未不可。」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道:「高兄进去之时,曾经大喝一声,还劈出一剑,兄弟没
看清楚;但赵兄过去之时,是察看高兄伤势去,兄弟在后替他掩护,明明什么动
静也没有;就在俯下身之时,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。」

  石松龄道:「邓兄真的没看到有人躲在暗中袭击么?」

  百步神拳邓锡侯道:「兄弟和赵兄相距不过五六尺,洞内纵然黑暗,但若有
人施放细小暗器,兄弟自信绝不会看不到,就是赵兄,也不会丝毫不觉,就中人
家暗算。」

  石松龄一手持须,微微点头道:「邓兄此话,也是有理,高兄、赵兄的武功,
兄弟知之甚捻,断断不会如此轻易,就中人暗算?那就是说他们确是遭遇了一种
不是武功所能抗卫的袭击……」

  独角龙王道:「盟主也许相信蓝纯青使的毒?」

  石松龄沉吟道:「不是武功所能抗卫,江湖上只有两种东西;那就是非毒即
迷。」说到这里,回头一笑道:「咱们不妨进去瞧瞧再说。」举步朝山洞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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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独角龙王道:「盟主且慢,还是让兄弟先进去试试。」

  石松龄微微一笑道:「那就咱们一起进去好了。」

  独角龙王道:「盟主乃是千金之躯,兄弟替你开路。」抢在石松龄前面,俯
身跨进山洞。

  石松龄朝身后祝景云等人说道:「洞内地方逼厌,你们还是守在洞口,不用
进来了。」祝景云,邓锡侯等人,听了盟主的吩咐,果然一齐停步。

  只有耿承德因帮主不会吩咐要他留在洞外,因此仍然跟随石松龄身形,进入
山洞。蓝纯青看到进来的独角龙王李天衍和石松龄两人,心头不禁有些紧张。他
虽然没和两人交过手,这两个人也并不是真正的独角龙王李天衍和石松龄本人,
但他们能假冒独角龙王,取代武林盟主,自然也要有相当的武功,能够领导贼党
才行。因此,他丝毫不敢轻估他们,长剑竖胸,提聚起全身功力,凝神戒备。

  独角龙王李天衍高大的身躯,等到跨进山洞,才直起腰来,但他立即停在洞
口,一双在黑暗中闪着炯炯金光的眼睛,只是朝洞中不住的打量。石松龄跟着走
入,问道:「李兄是否看出端倪来了?」

  独角龙王忽然呵呵一笑,目光直向蓝纯青藏身之处投来,洪声道:「蓝兄不
用再躲躲藏藏了,你和盟主多年至交,何苦为了一点小小误会,翻脸成仇?来?
来,兄弟替你们做个和事佬,大家说过也算了,这回是兄弟邀大家上敝帮去的,
蓝兄快请出来,一起走吧。」

  蓝纯青心头暗暗一惊,忖道:「此人果然厉害,他大概听到我的呼吸。」心
念转动里依然并不未开口。

  石松龄缓缓举步朝里行来,一面微微一笑道:「蓝兄也许对兄弟有些误会,
其实兄弟和蓝兄论文数十年,蓝兄为人,兄弟知之甚捻,怎么误会到蓝兄头上去?
李帮主就是不说,兄弟也要向蓝兄负荆请罪,请蓝兄出来。」他气度雍容,说得
甚是恳切,如是你不知道他是假的,就会相信他字字都出诸肺腑。蓝纯青除了暗
暗冷笑,当然并没理会。

  石松龄看出他没有作声,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道,「看来蓝兄果然对兄弟误会
极深了。」接着转过身去,朝独角龙王说道:「李帮主请看看高兄、赵兄二位,
还有救么?」独角龙王答应一声,举步走近高翔生,赵玄极二人身边,正待俯下
身去。

  蓝纯青那还怠慢,立时用手指挑了少许「弹指迷香」,屈指朝独角龙王面门
弹去。独角龙王堪堪弯下腰去,就突然发觉一缕劲风,朝自己迎面弹来。方才石
松龄曾说他「精于用毒」,一个精于用毒的人,岂会轻易被人用「弹指迷香」迷
倒?只听他口中发出深沉的一声嘿然冷笑,左手大袖跟着朝前拂出。这一拂,扬
起一片劲风,早已把「弹指迷香」悉数吹散。

  独角龙王一个高大的身形,也随着直起,喝道:「耿副帮主,你把高兄、赵
兄先救出洞去,只须给他们闻些「返魂丹」,打个喷咂,就会清醒过来。」「返
魂丹」,正是江湖上人人必备的药物,专解迷香,迷药。

  耿承德答应一声,走上前去,一手一个,挟起高翔生、赵玄极两人,大步退
出洞去。蓝纯青眼看「弹指迷香」未能把独角龙王李天衍迷倒,心知对方已然有
备,因此耿承德上来救人,他就不会再使「弹指迷香」

  独角龙王等耿承德搬开二人,立即目光一注,沉声道:「蓝兄不听兄弟忠告,
反而使用江湖下五门的迷香,即此一点,足见「护剑会」果然行事橘诡,不是一
个堂堂正正的组织了,兄弟深为蓝兄惋惜,还望蓝兄及时醒悟,盟主顾及旧谊,
自可不予计较,蓝兄如再执迷不悟,那就是自绝于人,到时只怕后悔莫及了。」
蓝纯青自然听得出来,独角龙王这番话,表面虽是劝告,实则已有动手之意,他
自然不予理睬。

  石松龄修眉微蹙,抬目说道:「蓝兄既然执迷不悟,兄弟却不能不顾全朋友
之意,须知蓝兄身处绝地,兄弟原可施用火攻,把蓝兄逼出来,兄弟不用此策,
正是顾全蓝兄数十年交谊。」

  口气微顿,接着说道:「老实话,蓝兄已被兄弟围住、山洞之中,没有粮食
饮水,兄弟不用进攻,蓝兄也支持不了三数天之久,兄弟和蓝兄只有友情,并无
仇恨,兄弟可以听任蓝兄自由离去,今后是友是敌,也悉凭蓝兄尊便,但假冒犬
子的贼党,兄弟必须留下,不知蓝兄意下如何?」蓝纯青依然没有作声。

  独角龙王回过头去,暗暗朝石松龄使了一个眼色,洪笑道:「盟主,依兄弟
看来,此洞甚是幽深,蓝兄可能已经退到里面去了,咱们再说,他也听不到,还
是进去瞧瞧再说。」不用说,那就是准备硬冲。

  石松龄轻咳一声道:「李帮主说得极是。」

  独角龙王道:「那就好,兄弟给盟主开路。」话声一落,立即大步朝转弯处
行了过来。他抢在前面替石松龄开路,就是怕蓝纯青使用迷香。

  蓝纯青等他行近转角,左手迅快弹出一蓬白粉,右手青钢剑青虹流动,划起
了一片冷芒,封住了转角。独角龙王左手袍袖一展。洪声喝道:「蓝兄不听忠告,
再使用迷香,那是把兄弟也看作敌人了。」这话很明显是找动手的藉口。

  蓝纯青心中暗暗冷笑,一面冷然喝道:「站住,你们再迈近一步,莫怪蓝某
刀剑无眼。」

  独角龙王双目精芒电射,冷笑道:「兄弟倒是不信。」话声方出,陡然朝前
直欺而来。蓝纯青更不打话,「刷」的一剑,急刺而出。

  独角龙王仰天狂笑一声:「很好。」左手大袖一展,一点袖角,飘然扬起,
向蓝纯青剑上卷到,右手扬起,同时劈出一掌。一掌出手,一股强猛的潜力,随
掌而出,罡风激荡,带起了呼啸之声,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。威势之强,惊人至
极。

  蓝纯青早已知道他虽非独角龙王;但他精擅少林「大力金刚掌」,因此不待
对方出手,青钢剑一收再发,接连攻出三剑。这三剑,同样使出了崆峒派绝招,
剑势奇幻。划起了一片凌厉剑风,朝前推去。强烈掌风,和剑风乍然一接。两人
身前,响起一阵裂帛似的异响。

  独角龙王掌势虽然凌厉;但蓝纯青剑上凝聚的力道,也十分强劲,迫的各自
后退了一步。独角龙王后退一步,身上一袭青缎长袍,拂拂自动,双目圆睁,厉
笑道:「蓝兄剑上造诣,果然深厚的很,再接兄弟一掌试试。」喝声出口,挥手
一掌,直劈而出。

  蓝纯青试出对方掌力强猛绝沦,那里还敢丝毫大意,缓缓吸了口气,力聚剑
尖,贯注了全身功力;缓缓劈出两剑。这两剑,不似方才出手三剑那样剑势奇幻!
而且出手甚缓,但划出去的剑光,却足有一丈来宽,宛如扇面般展开,正好封住
了转角之处。

  独角龙玉强猛掌力,浪涌而来,遇上这一片剑光,就像防堤一般,全被挡在
剑光之外,难越雷池一步。剑光之中,但听响起蓝纯青的一声长笑,说道:「李
帮主的「天龙掌」,兄弟已经领教了。」

  独角龙王一连两掌,依然未能得逞,不觉勃然大怒,口中厉笑道:「好,好,
蓝兄这是返我李某出手了。」他在厉笑声中,接连劈了两掌。

  蓝纯青也有心相激,大笑道:「兄弟虽未曾见识过李帮主的「天龙掌」,但
阁下使的,也未必真是「天龙十八掌」吧?」口中虽是说听轻松,但手中长剑,
也丝毫不懈,剑剑贯注内力封堵对方的掌力。

  独角龙王浓哼一声,洪喝道:「老匹夫,李某教你识得厉害。」喝声出口,
只见他双臂猛地一张,全身骨节,响起一串连珠般的暴响,本来高大的身形,霎
时之间,竟然又长高了数寸之多。双脚站桩,一件青缎长袍,也突然间膨胀起来,
双乍当胸,一掌接一掌的朝前猛劈而出。

  这回和先前回然不同,每一掌出手,都似开山巨斧,强猛的掌力,宛如浪潮
一般,一波接一波的冲撞过来,掌势之强,也随着一掌胜过一掌。蓝纯青眼看他
这份威势,心头山不禁暗暗凛骇,跟着不住的提吸真气,一剑接一剑的迎劈出去。
每一剑都带起了嘶嘶剑风,一道接一道剑光,如扇如屏,正好迎接住对方直撞过
来掌力。

  两人这回都用上了全力,谁也不肯退让半步。他们虽然没有双掌相抵;但这
样的接搏,已和比拼内家无异,各自贯注内力,而且在一记比一记的加强。每个
人总认为自己多年潜修苦练,内功精纯,因此希望藉自己增强的内力,去压制对
方。这是相对的,因为你增强了,我不得不增强。这也是恶性循环,双方就渐渐
的进入欲罢不能。

  因为两人都在一记接一记的劈击,你劈出的掌力,正好和他劈出的剑风,互
相抵消,谁也不能慢上一步。此时不论是谁,如想中途停手,或是出手稍慢,就
得以身体来承受对方雷霆万钧的一击。除了和他硬拼,一个人功力再深,但身子
是万万承受不起对方全力一击的。

  这转弯之处,不过八尺来宽,如今全被剑光、掌风充塞其间,声势凌威吓人。
独角龙王双掌交替,一口气劈出了十二掌。蓝纯青也连绵不绝的劈出了一十二剑。
突听独角龙王沉哼一声,左手疾发一举,逼住了蓝纯青的剑势,右手用足十成功
力,霍然当胸直劈过来。

  他这一掌,不但如巨斧开山,威猛无与沦比,而且因左手掌风,已经逊住了
蓝纯青的剑势,迫使蓝纯青非出掌硬接他一掌不可。而他这一掌上,也正使出了
少林七十艺中,威势最猛的掌力——「大力金刚掌」。蓝纯青和他硬打硬拼,连
接了十二招,已觉对方掌力雄浑无匹,还在不断的加强,自己已有渐趋下风,不
胜负荷之感!此时长剑还忽然被对方逼出门外,要待用剑封闭,已是不及,只好
奋起全力,硬接对方一掌。

  就在此时,突听身后响起石中英「传音入密」的声音,说道:「老前辈,老
贼这一掌,由晚辈来破他。」话声入耳,石中英已从他身后闪出,右掌竖立如刀,
迎着独角龙王劈来的掌风中直劈过去。

  石中英这一掌发的无声无息,但和对方掌风乍然一接,就发出「嗤」的一声
轻响。这声音就好像剪刀裁布,轻细悠长由近而远,把独角龙王的掌风,从中间
剖开。不,像利刃一般,毫无阻挡的直劈过去。独角龙王这一记「大力金刚掌」,
掌力虽然霸道无伦,但也挡不住石中英的锋利掌风。

  独角龙王一掌出手,满以为至少也得把蓝纯青重伤掌下,那知自己击出的掌
风,突然被人剖开!心头纂然一惊失声道:「果然是「魔劫神刀」。」急急往后
跃退。但是已经迟了。

  刀锋般的掌风,一下子击中独角龙王的右肩!这还是他见机得快,身子迅速
一偏,才算避开了正面,饶是如此,他高大身形还是被晃动了一下,往后斜退出
一步。他这一记「大力金刚掌」,虽被石中英发出的「魔劫神刀」剖开,但石中
英还是被他极强的反震之力,震得脚下浮动,连退了两步。

  蓝纯青看的暗暗吃了一惊,低声间道:「石公子,怎么了?你寒毒初愈,不
该硬接他这一掌的。」

  石中英微笑道:「不要紧,他这一记掌力,已被晚辈破去,晚辈只是被他掌
风的反震之力,震退而已。」

  六合剑石松龄就站在独角龙王身后不远,他听到独角龙王喝出果然是「魔劫
神刀」,接着看到他身子摇晃,后退了一步,心头不由大吃一惊,问道:「李帮
主中了他的暗算。」

  独角龙王伤在肩头,一条右臂,筋骨若折,自然无法再战。他一言不发,缓
缓退出石洞,才吁了口气道,「魔劫神刀,果然厉害得很,兄弟一记掌力,居然
被他从中剖开,才击中了兄弟的肩头。」

  石松龄跟踪退出,说道:「李帮主快运气试试,「魔劫神刀」专伤内腑,你
看看是否受了伤?」

  独角龙王道:「不用试,兄弟内腑并未负伤,只是右肩伤了筋骨。」话声方
出,突听远处山顶上,忽然接连响起几声「叭」「叭」火炮之声,那里正是石家
庄的后山。

  石松龄猛然一惊道:「紧急讯号,咱们庄上发生了事故。」接着目光一瞥,
朝剑公子石中英(假)吩咐道:「孩子,这山崖下已有咱们黑衣队埋伏,谅蓝纯
青和那小畜生,决难突围,为父已去调取卢琨叔侄前来,施行火攻,此时庄中忽
然传出紧急讯号,为父立时就得赶回,这里就交你主持,为父走后,不可冒险深
入,等卢琨叔侄到后,再攻不迟。」

  剑公子石中英躬身领命道:「孩儿省得。」

  祝景云道:「盟主留中英一人在此……」

  只听远处山顶上,又响起三声连珠炮般的「叭」「叭」之声!这是第二次发
出来的紧急讯号,石松龄脸色为之一变,说道:「不要紧,蓝纯青已成负隅之兽,
凉他们也冲不出咱们黑衣队的埋伏,庄中两次传警,只怕形势已十分危:急,非
兄弟亲去不可……」话声一落,便和祝景云、独角龙王,百步拳锡邓神侯,以及
中了「弹指迷香」,才醒不久的高翔生,赵玄极两人,一齐朝谷外退去。

  隐身洞自中的石中英,眼看独角龙王和石中龄退到石沿之外,几人低低说了
两句,忽然由石松龄为首,率着众人,匆匆离去,他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些什么,
但石松龄等人,走的甚是匆忙,却可从他们的神色中,看得出来。二时觉得奇怪,
忍不住低声说道:「老前辈,这几个为首的贼党,忽然全退走了。」

  蓝纯青微微点头道:「不错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只怕其中有诈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他们退走,倒是一点不假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老前辈如何知道他们不假呢?」

  蓝纯青朝他微笑道:「他们突然退走,是老朽略使小计,退的兵。」

  石中英愈听愈奇,忍不住问道:「老前辈使的什么计?」

  蓝纯青道:「方才石公子在运功之时,就有人赶来报讯,说他门在北峡山脉
中找不到咱们踪影,就以飞鸽传书,要庄中派出猎犬,前来追踪,老朽就要那人
转告七星剑主,在庄中放起紧急救授讯号,石家庄是他们根本重地,在不明情况
之下非亲自赶去驰援不可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原来如此,啊,老前辈说的七星剑主,也是「护剑会」派在石
家庄的人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是的,但此人是谁,老朽始终不曾见过。」

  石中英深感意外,问道:「这人是「护剑会」的护法,怎会没见过他?」

  蓝纯青道:「护剑会是各大门派为了对付江湖邪恶势力的组织,就是因为对
方行动隐秘,、而且各大门派之中,极可能已有少数败类,为他们拉拢,因此,
咱们在成立之初,大家都戴上面具,不以真面示人,即使同是护法,也不知彼此
身份,只有一个人,没有掩去本来面目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不知这人是谁?」

  蓝纯青道:「就是发起「护剑会」的令尊,除此之外,几乎都不以真面目示
人,老朽随追盟主,凡是盟主对「护剑会」,有什么指示,都由老朽代发,自然
令尊失踪,这厮假冒令尊,老朽一直留在此地,但这里实际负责的,却是七星剑
主。他是由「护剑会」直接派任,老朽只居于协助监督地位,不能询问他的姓名
来历,自然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了。」

  石中英朝洞外看去,只有假冒自己的贼人,身穿梅红长衫,腰佩长剑,潇洒
的站在那里,大有顾盼自豪之意,心中不觉大怒,说道:「老前辈,晚辈去把那
小贼拿下,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了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不可,他们虽然走的匆忙,但也许有什么埋伏,咱们且等看清
楚了,再动手不迟。」

  刚说到这里,只听洞外传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:「属下卢琨奉命前来,听候
公子差逍。」

  接着听假石中英清朗声音说道:「卢老英雄二位请上来。」

  蓝纯青看得暗暗皱了下眉道:「不好,他们要用火攻了。」只见假石中英活
声方落,崖下已有两条人影,飞身而上。前面一个是身穿一件长仅及膝宽大黄衫
的老人,生得面如雷公,颔下留一把花白胡子,双目炯炯有光,他身后是一个身
穿天青劲装的汉子,约摸三十出头。

  石中英悄声问道:「老前辈,这两人是谁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他们是叔侄两人,老的叫火龙卢琨,是昔年武林中大大有名的
火器祖师,火神罗值之徒,小的是他的侄子卢传薪,都使得一手好火器。」

  只见火龙卢琨朝假石中英抱拳一礼道,「属下见过公子。」

  假石中英还了一礼道:「家父要卢老英雄赶来,就是要老英雄出手,对这座
山洞,施行火攻,老英雄有把握么?」

  火龙卢琨道:「公子要属下把它震坍,还是予以烧毁?」

  假石中英道:「都可以。」

  火龙卢琨道:「若要把山洞一举震坍,属下只须一颗「霹雳子」即可,如只
要把它烧毁,那就稍微费事了。」

  假石中英道:「那就把它一举震坍好了。」

  火龙卢琨躬身道:「属下遵命,只是在属下出手之前,公子最好率人远离此
崖三十丈以外,以策安全。」

  假石中英点头道:「好。」一跃崖上挥了挥手,大声道:「所有黑衣队的人,
速即退出三十丈以外布阵。」

  火龙卢琨也朝他侄子卢传薪道:「传薪,你可到崖下去接应,这里有我一人
就够了。」卢传薪答应一声,立即朝崖下飞去。

  假石中英等卢传薪走后,拍拍火龙卢琨的肩膀,含笑道:「如此,偏劳老英
雄了。」说完,纵身跃起,朝崖下飞去。

  蓝纯青低喝一声道:「石公子,咱们走,但有一点,必须记住,咱们分头行
事,公子必须在冲出石洞之际,一下就制住火龙卢琨,老朽去把卢传薪制住,再
作安排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遵命。」话声出口,人已疾如箭射,从山洞穿出。人还未
出,手中一粒石子,早已弹了出去,一下击中火龙卢琨的「玄机穴」。少林绝艺
「米粒打穴神功」,例无虚发,自然一下就把对方制住。蓝纯青更不怠慢,身形
一闪而出,看到卢传薪就站在崖下不远。此时,假石中英已率着十二名黑衣队,
迅速的朝谷外退去。

  蓝纯青眼看机不可失,一式「飞鹰挫兔」,身形急扑而下。那卢传薪似是毫
无防备,一下就被蓝纯青制住,点了两处穴道。蓝纯青心中虽觉奇怪,对方武功
纵然不如自己,但自己飞扑而下,也决不可能毫无一点警觉。他心中虽觉起疑,
但此刻时光宝贵,立即挟起卢传薪,双足一点,飞上石崖。

  石中英间道:「老前辈,这两人如何处置?」

  蓝纯青道:「石公子可曾学过易容术么?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学过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那很好,咱们时间有限,公子和卢传薪换过衣衫,把他身上的
东西,一齐留下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老前辈要晚辈化装成卢传薪么?」

  蓝纯青迅快脱下自己长衫,换上了火龙卢琨的衣衫,一面说道:「是的,咱
们不如此,不能脱离此地,也不能再混入石家庄去了,本来老朽还在为难,这是
天赐的良机。」

  石中英依言迅速换上卢传薪的衣衫,一面问道:「咱们还要混进石家庄去么?」

  蓝纯青道:「不错,老朽本来怀疑独角龙王李帮主,可能已被他们运出,但
看他们听到紧急求救讯号,走的如此匆忙,不但李帮主可能还在庄中,说不定还
有其他的人,也被囚在石家庄中。」

  石中英眼中一亮喜道:「老前辈,家父会不会也被困在庄中?」

  蓝纯青沉吟道:「这很难说,这些年,老朽经常在石家庄出入,也一直在暗
中留心,始终找不出他们的破绽,别说老朽了,老朽是他们一直视作外人的人,
就是派在庄中,一直隐秘身份的七星剑主,也始终没有查得出来,这次,咱们正
好趁假冒令尊的贼人。和祝景云等人,都去龙门帮之便,仔细的搜上一搜。」说
话之时,两人已经换好了衣衫、

  石中英先替蓝纯青脸上,易过了容,然后自己也依详葫芦,化装成卢传薪的
模样,正待问话。

  蓝纯青一挥手道:「你快下去。」石中英依言飞落石崖。

  蓝纯青依然挥着手道:「你至少也要退到十丈之外去。」

  石中英仰脸问道:「老前辈,你呢?」

  蓝纯青道:「我自然得把山洞毁了再下来。」说话之时,迅快的抓起火龙卢
琨和卢传薪两人,放入山洞之中,他改扮火龙卢琨,早已都把身上所有火器,都
缴了下来。

  那是火神罗渲遗留下的独门暗器,诸如「霹雳子」、「银磷箭」,「弹芥神
通」等,都是使人谈火色变的利器。蓝纯青见多识广,自然认得出来,此时从身
边取出一颗「霹雳子」,扬手朝山洞中投掷过去,纵身朝崖外划空飞泻,落到石
中英身边,口中大喝声:「速退。」

  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,两人身形堪堪掠起,只听身后响起惊天动地的轰
然大震。整座峡谷,都在震撼。山上大小石块,纷纷飞滚而下。光是这份声势,
就够吓人。蓝纯青,石中英连奔带掠,连袂飞落到三十丈外,差不多已到谷口,
回头看去,只见那座石洞,已经整个炸坍,山石滚落,几乎认不出方才存身之处。

  石中英怵然道:「老前辈用的就是「霹雳子」吧?这东西有如此威力。」

  蓝纯青道:「这是火药做的,所以威力极强。」一面却低低的道:「你记着
了,从现在起,咱们是叔侄身份,切莫露了破绽。」石中英脸上微红,应了声「
是」。

  蓝纯青低声道:「咱们快出去,别叫那贼子起了疑心。」

  两人奔出谷口,只见假石中英负手站在那里,谷口四周,散布着十二个一身
黑色劲装、背负刀的彪悍汉子,这些人敢情就是「黑衣队」。石中英心中暗暗忖
道:「这厮原来是个胆小如鼠之徒。」

  他连火龙卢琨以「霹雳子」,爆炸山洞都不敢看,要避到谷口来,也无怪石
中英笑他胆小如鼠了,蓝纯青走到假石中英面前,双手抱拳道:「属下已把石窟
炸毁,特来向公子邀令。」

  假石中英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两人一眼,含笑道:「很好,辛苦二位英雄了。」

  石中英只觉他双目之中,闪着异采,明亮照人,心中暗暗一动,忖道:「这
贼子内功倒是不弱。」心头憎恶其人,恨不得把他制住了,撕下他面具来。

  蓝纯青依然神色恭敬,抱拳道:「公子可要进去验看吗?」

  假石中英微微一笑:「既已炸毁,那就不用看了,咱们快回庄去吧。」说完,
朝四周「黑衣队」武士挥了挥手,转身就走。

  他惟是毫无戒心,这样掉头就走,蓝纯青、石中英紧随他身后,相距不过数
尺,几乎伸手可及,他身后要害,全部卖给了人家,而他也却悄无所觉,这原是
下手的好机会。只因蓝纯青、石中英志在救人,自然不能对他贸然下手。

  石中英并没看错,假石中英的一身武功,虽然不弱,这只要从他走在前面,
脚下奔行极快,依然能够保持他潇洒飘忽的姿态,就可看得出来。就是跟在后面
的十二名「黑衣队」武士,同样奔行如风,身手矫捷,和石中英三日来所看到护
院武士,高出甚多。

  石中英心中暗暗惊异,忍不住以「传音入密」朝蓝纯青问道:「老前辈,这
些「黑衣队」,晚辈怎的从来未见过?」

  蓝纯青也以「传音」说道:「据老朽所知,这些人平日由屈长贵亲自指挥,
行动十分隐秘,不是练有特殊毒功,就是身中藏有十分歹毒的霸道暗器,只要看
他们左手腕底,衣袖较隆,就不难发现了。」

  石中英暗暗留心看去,果见「黑衣队」武士每人左手腕底,衣袖微微凸起,
心中暗道:「这真是世事留心皆学问,若非蓝老前辈指出,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
出来。紧急救援讯号,只是蓝纯青「调虎离山」的退兵之计。  石家庄自然平
静无事,假石中英回到庄中,使迂自往前面覆命去了,「黑衣队」武士也各自散
去。

  蓝纯青带着石中英折入中院西首两间屋中,那是火龙卢琨和卢传薪叔侄的住
处。蓝纯青掩上房门,长长吁了口气道:「你现在可以歇一回了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小侄还不累。」接着问道:「老前辈,咱们现在该当如何了?」

  蓝纯青笑了笑道:「不忙,既来之,则安之,咱们虽然脱出危境;但后山传
出紧急讯号,等老贼率人匆匆赶回,又并无其事,这紧急求援讯号,是庄中特制
的秘密讯号。,老贼为人心机极深,自然会想到庄中有潜伏的敌人,因此,从外
表看来,虽然平静无事,暗中可能每一角落,都有人监视,咱们行动须得特别小
心才是。」

  石中英听的暗暗钦佩,一面问道:「那么老前辈之意,咱们要什么时候,才
着手侦查?」

  蓝纯青道:「老朽之意,还是等老贼和独角龙王等人动身之后,较为方便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老贼和假冒独角龙王的贼人,同去君山,必有阴谋,如若让他
们去了,龙门帮也就完了。」

  蓝纯青笑道:「这倒不要紧,咱们目前最主要目的,是救出独角龙王,只要
把他救出来,也就等于救了龙门帮了。」

  石中英点头道:「老前辈说的也是,只是他们会不会把李帮主害了?」

  蓝纯青道:「目前还不会,他们若要把他暗中害死,何用把他眶到石门山来?」

  石中英道:「那么,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呢?」

  蓝纯青道:「这就不知道了,但以老朽猜想,他们一定有某种图谋的了y说
到这里,接着说道:「公子现在的身份是卢传薪,总不能不懂火器,你把身上的
东西拿出来,老朽还略知一二,趁这时候。给你略加解释,免得露出马脚来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晚辈从他身上搜出不少东西,正要请老前辈指点呢。」当下就
从身上取一大堆东西,二齐放在桌上。

  那是一条皮制的腰带,可以束在腰间;带上有五个小皮囊,但只有三颗胡桃
大的铁弹,那就是威力最强的「霹雳子」。两徘皮鞘,内插二十四支五寸长的银
色小箭,就是「银磷箭」。另外还有一个小银盒,内贮数十粒黄豆大,把呈暗蓝
的铁东西,则是「弹芥神通」。

  虽然火龙卢琨,有他师门独特的手法;但火器属于暗器的一种,任何人拿到
手上,部可使用。「霹雳子」只要使劲掷出,即会爆炸,唯一要诀,就是你掷出
之后,必须往后倒纵,以免伤了自己。「银磷箭」,可以当丢手箭使用。「弹芥
神通」必须练有指功,方可使用,而且在弹出之时,必须以内力在中途把它外壳
震碎,方能发挥威力。石中英人本聪明,经蓝纯青一一加以说明,即能领悟随着
就把东西一一收起。

  蓝纯青道:「你且在这里休息一回,老朽有点事,要出去一下。」说完,开
门往外行去。」

  六合剑石松龄早晨和独角龙王李天衍,动身赴龙门帮,无疑只是想藉机除去
蓝纯青而已。当然,他门如果顺利的除去蓝纯青之后,可能真的早就走了。只是
中途横生枝节,被蓝纯青逃脱,但蓝纯青和石中英,终于被火龙卢琨以「霹雳子」
震坍山洞,葬身石窟。

  这对六合剑石松龄来说,不啻是拔去了一枚眼中钉。于是,午后,他率同八
卦门掌入高翔生、百步神拳门邓锡侯、风云子赵玄极,由长江龙门帮独角龙王李
天衍,副帮主耿承德的陪同,起程走了。他们走的如此匆忙,显而易见,是为了
协助独角龙王「整顿」尚未完全稳固的龙门帮去的。

  石家庄由他至友华山掌门祝景云、总管屈长贵留守。火龙卢琨(蓝纯青)只
是石家庄豢养的武士,盟主行动,事前当然并不知道,等他知道石松龄等人应李
帮主的邀请,去了龙门帮,已是晚餐时光的事了。这还是晚餐时候,听总管屈长
贵说的。因为盟主一行前去龙门帮,并不是秘密,大家也就作为美谈。

  石家庄的人,本来就习惯于不追根究底。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,谁都不会多
问一句。因此没人好奇的探询上午后山发出紧急讯号之事,也没人私下询问何东
升带着猎犬去做什么?自然也更没人知道,崆峒掌门人蓝纯青,葬身山洞石窟的
事了。

  早晨虽然发生了事故,但大家概念本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石家庄还是和
平日一样的安静。晚餐之后,除了轮值的人员,大家就各自回房。蓝纯青,石中
英回到房中。蓝纯青轻轻咳了一声道:「真想不到他们去的这么快。」

  石中英道:「那一定是他们急于图谋龙门帮了。」说到这里,忽然迅快的转
了个身,轻哦道:「老前辈,今晚……」

  蓝纯青压低声音道:「老朽已在膳厅上留了记号,咱们先得和七星剑主取得
联络,方可有所行动,今晚你还是早些去睡吧。」

  石中英回到隔壁卢传薪的房中,忽然想到祝琪芬。她两次向自己试探,并曾
一再表示,她对自己的关心。她说过,自己说了,她也不会说出去的,而且还可
以帮助自己。看来她对自己是真心的,昨晚发生的事,她一定知道了,但他不会
知道由那贼子代替了自己。自从昨晚破窗而出,已经整整有一天一夜没见到她了。

  一个已经坠进情网的人,他自己是不会知道的。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这话
说的的一点不假。他一想到祝琪芬,心头就再也静不下来。不错,自己应该去看
看她,看她会对自己说什么?她既然知道那一盒绿豆糕有毒,可见她一定也知道
贼党阴谋,说不定她知道李帮主的下落。

  哦,还有爹,她如果是贼人一党,一定知道爹的下落了。一念及此,立即开
启房门,走了出去。隔壁房中已经熄了灯了,敢情蓝纯青已经睡了。他悄悄走出
回廊,四顾无人,立即双足一点,长身纵起,一下掠上围墙,立即施展「天龙御
风」身法,快同流星,在屋脊和暗影处划空闪过,朝北投去。

  因为从中院出来,必须经过前院再出东院门,这是石家庄的心脏地区,平日
都有值岗和巡夜的人,万一给他们发现,总是麻烦事儿。他往北,出后院,再循
院后小径,绕到「翠翎小筑」,虽然远了一些。但地势僻榆,不易被人发觉。

  其实凭他这身轻功,快得如同殒星划空,白驹过隙,纵然从人家面前掠过,
也如淡烟幻影,一闪而逝,只当眼花而已!闲言表过,却说石中英施展轻功,掠
出后院围墙,不消多时,便已奔近「翠翎小筑」。但见前面小径上,正有一条颀
长人影,朝「翠翎小筑」行去。

  此人身穿一袭梅红长衫,走的不慢,但仍保持着他潇洒意态,翩翩风度。这
人纵然烧成了炭,石中英也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。他,就是李代桃僵,冒充自己
的假石中英。石中英见到他,心头不禁有气,忖道:「看来他也是往「翠翎小筑」
去的了,哼,你假冒了我,还要去骗妹子。」

  石中英但觉心头热血冲动,暗暗凝足功力,正待突起发难。突然间,脑际灵
光一现,暗暗忖道:「妹子如果也是贼人一党,这不是最好的机会?自己正好听
听他们说些什么?也许可以从他们口中,听出一些端倪来?」一念及此,就放缓
脚步,悄悄的尾随着他身后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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